“哎呀呀,夜总就这么着急走呀,不跟杨总多叙叙旧。”刘成光在他们背后得意地奚落。
如果是林知言在场,就算夜孤鸣不发声,起码会怼得刘成光哑口无言,她最恶心这种猥琐老板了。
别墅大厅内的人高涛阔论着,叮叮当当的碰杯声,觥筹交错间,本是祥和景象。
忽而从屋外传来异样的吵闹声。
“先生,等等……你没有邀请卡不能进去……”
“凭啥我不能进去,我跟杨总的交情你知道么,你们这群看门狗!”
现场多是些名流富商,有头有脸的人,听到屋外那男子对保安说这么侮辱人的话,多少有些惊诧。
“先生…...你不能进去……”
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男子蓦然闯进。
“哟,这下可热闹啦。”刘成光叫嚷着,尖酸且得意。
夜孤鸣不欲凑这热闹,只想绕开人群离开。走了几步,感觉安可没跟上,顺势回头瞥了一眼。
目光之余看去,心下是一阵电流触及,颤了一下。
那个男人三十来年纪,穿着一身西服,衣领发型凌乱不堪,脸上布满胡渣子,落魄困窘,就像影视剧中的破产老总形象。
夜孤鸣皱着剑眉,目光扫过安可的脸颊,安可此刻也正以不可思议的眼神回望夜孤鸣。
来人夜孤鸣自然认识,在场的多数宾客也认识,只是来者唐突,众人多少有些惊讶。他叫张宏,本来也是一家娱乐公司的老板,与黛比·杨渊源甚深,直白点说,有很暧昧的关系。不过据小道消息说,公司经营状况不好,欠下了不少的债,已经被法院列为被执行人。
在场宾客的目光在夜孤鸣和张宏间来回转移,窸窸碎语,饶有兴致地谈论着夜孤鸣这三人间的瓜葛纠缠。
“先生,你不能进来,请随我出去……”姗姗来迟的两位保安架着张宏的两个胳膊,拉着他往外走。
这张宏无论如何也不肯依,跪坐在地,就差抱着旁边的柱子,有点滑稽,更多的是狼狈,哪里还有一点光鲜样子。
宾客围观张宏和两个保安纠缠,像在斗兽场围观着。
“哟,什么事儿呀,吵吵闹闹的。”一丝魅惑娇弱的女声传入众人的耳中,让人身体一阵酥麻。
黛比手持着一杯香槟,落落大方走来。
“杨小姐,这位先生……”其中一个抱着张宏的一条胳膊,喘喘说道。
“喲,张先生呀,这么些日子不见,我可差点把您给忘了。你们怎么这么粗鲁,来了都是客人,不会好生招待一下吗?”黛比就连责骂都是这么娇滴滴、惹人怜的,就是被责骂了也不会心存恨意。
被莫名的责备,两名保安也不敢反驳,连忙扶起张宏:“是…是......的确是我们太鲁莽了……”
张宏见了黛比举止也有所收敛,顺势站了起来,还整了整衣领和头发,一副拘谨状。
“你们先下去吧。”黛比揉了揉太阳穴,神色有点惨白,像个病娇的林黛玉般。
这跟刚才和夜孤鸣独会时的神情语气又是另一副面孔。
两名保安离开了别墅大厅。
“黛…...不是,杨总…...您看我这情况……”张宏可怜巴巴望着黛比,欲言又止。
“接着奏乐,可别冷了气氛。”黛比对工作人员说道。
几个乐师虽是得了指令,但都是面面相觑的,谁也没有弹奏。
黛比又对众宾客说道:“各位一定要尽兴,恕我失陪了,等会我再来敬各位一杯。”
“杨总……”张宏又道。
“张总,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您有什么事儿请和我的员工说,”黛比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你们好生款待张总,他有什么请求尽管说。”
黛比病容之下的一颦一笑,尽态极妍,像风雨过后的玫瑰,垂枝娇喘,连女士都为之动容,莫道男性。
“失陪了……”
黛比弱柳扶风般,在员工的搀扶下走出别墅大厅。
张宏愣愣望着离去的黛比,满眼的凄楚。
在场的宾客们淡忘了酒乐,反而对张宏、黛比之间的纠葛意兴甚浓,窸窸窣窣的,聊得正开。
“张总,您有什么事儿就请和我们说吧。”
张宏没有回应,踮起脚尖,再三往黛比离开的方向望去,却不见有任何动静。
他摇了摇头,落寞离开大厅。宾客不约而同让开一条道,让张宏通过。
这么一盏功夫,黛比游刃有余地化解了干戈,松弛有度,大方得体,没人损了颜面,就是有,也绝不会是她自己。
这一切,夜孤鸣看在眼里,熟悉得很。
像转台看电视般,这台闹剧结束了,观众又赶往下一场闹剧。
琼浆玉液,推杯换盏,厅内再一次盘活了生机,歌舞升平。
“走吧。”夜孤鸣道。
夜孤鸣和安可取了车,五味杂陈,只想着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巧的是两个人都是这么的慌乱失神,可见这女人摄人心魄的能力多么的可怕。
那是朵带刺的玫瑰,馥郁的芬芳中暗含剧毒,蚀骨灼心。
街上车来人往,车内静谧如夜。
“夜总,您跟那个女人…...杨总,谈了些啥?”
凡是涉及到黛比的事儿,安可都会一改常态。不如以往的温婉优容,安可现在还不识分寸地直问夜孤鸣的私事。
夜孤鸣没有责怪,没有任何的不悦。他内疚,自责,是自己的心结在作祟。
“夜总,今天的事儿您打算怎么办?”
“顺其自然吧,时间久了,自然会好的。”他是做自我安慰,或者说,在逃避。
行事雷厉风行的夜孤鸣遇事也会有退缩和妥协的时候。
“那个人,你看到了?”安可道。
夜孤鸣心神恍惚一下,车子也跟着颠簸一下。
安可是在提醒自己,这么纠缠下去,会跟张宏一样的下场。
他会吗?
车子开到了一个小区街道,前方围着一群人。
安可不喜欢热闹吵杂的事物,把窗户缓缓关上。
“咿呀!”
车子猛然急刹。
安可身子往前急速伏倾,其后又被安全带强行拉了回来。
她怛然失色地望向窗外,以为出了事故。
再回头看夜孤鸣,只见他推开车门,说道:“抱歉,你等我一下。”
虚惊一场。
虽然安可早已习惯了夜孤鸣乖张唐突的作风,但这么危险鲁莽的行为,夜孤鸣很少有。
“他到底在干什么……”安可心里不畅快地嘀咕。
只见夜孤鸣下了车,往人群那方走去,安可也只能跟着下了车去看个究竟。
安可跟在夜孤鸣的身后,两人走到人群旁,见一男子倒在地上,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刺鼻的酒气。
“你看…...这酒鬼醉成这个样子,天知道去哪里鬼混……”身旁的人对着这男子指手划脚。
这男子正是张宏。
张宏正仰躺在地,一手拿着酒瓶,酒撒了一地,连散发出来的气味都是黏糊糊的。
“夜总,这…….”目睹此景的安可微微诧异。
夜孤鸣没有多说,拨了一串电话,不多时便有两个男子开车赶至。夜孤鸣吩咐两个男子把张宏抬起带走。
看着两男子车辆远去所扬起的清尘,安可说:“夜总,您觉得他对您有用?”
不但林知言,其实连安可也认为夜孤鸣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不会做没有价值的事情。
肌肤上可感到点滴的冰凉,是天时下了蒙蒙细雨。
安可撑开了伞,刻意将雨伞抬高点,好为夜孤鸣挡住夹杂着冷风的雨丝。
“没用,不过是做件好事儿而已。”说着,夜孤鸣先上了车。
好事儿?还能有什么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