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死了?
她愣愣站在门口;看不见父亲的神情,不由有些心慌。
“阿珩?你怎么来了。”
而听见温晏的声音传来——那声音还是一如往昔的平静,温遥珩的心,却是又放了下来。
这看来,皇帝便是还活着吧。
温遥珩大大地松了口气。
“……放心,只是把他灌醉了而已。”温晏此时已回过头;见证了女儿脸上所有的神情变化,也是有些无奈地向她解释。
“我看您一直没回府还没传信回来,有些担心……看来还是心急了。”温遥珩一时有些羞赧,耳根子都有些红了。
温晏却笑:“没事,多亏你来了。”
温遥珩疑惑“啊”了声,不解地望向父亲;而温晏则是扫了一眼穆胤,道:“他让人把我锁在养心殿里了——拿了几壶酒想灌醉我,没想到反而被我灌醉了。”
“啊?”温遥珩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皇帝要灌醉您?可,为什么啊?”
“……”
温遥珩的话问的很清晰,这边温晏却是没了声音。
烛影摇曳,两个站着的人影与一倒着的人影映在墙壁上;父亲久久不答,温遥珩便抬眸望过去——却无意瞥见那墙壁上父亲的影子尤为乌黑。
而那乌黑的影子笼罩在皇帝颓然的身影上,就像是一片浓重的云。
“……”
温遥珩这才倏然抬头,于是,便看见父亲的侧脸——是紧紧绷着的冷漠模样。他居高临下地望着皇帝,眼中没有什么厌恶或者恨意,只有浓浓的悲哀、和一些她看不懂的深意。
见此,温遥珩乖乖地闭了嘴;便不再问今夜这养心殿里发生了什么了。
“我们走吧。”温晏转过头冲她说。
温遥珩点头;侧开身子让父亲先行。
临合上养心殿的殿门时,鬼使神差般,她向身后瞥了一眼:皇帝依然醉着,没有挪动一下。
温遥珩觉着无趣,便要合上殿门,却隐隐听见殿中传来帝王的呢喃:
“阿月……”
“……”
“愣着干什么,走了。”
温遥珩因听见帝王口中吐出熟悉的名字而愣神,却被温晏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知道了。”她毫无留恋地回头,合上门,应了一声。
殿后传来金雪的一声口哨,温遥珩见着父亲脚下无半刻停留便向哨声那边走去;而她却是轻声叹气,不由腹诽:刚才皇帝喊完那声“阿月”,她可是清楚的望见父亲离开的背影也滞了一下。
“呵……谁说得清呢?”温遥珩不禁喟叹了句。
涂山月,是她母亲的名字。
她曾听见帝王谈起她母亲时喊她“阿月”,但父亲温晏,却从没这么喊过她母亲。
温晏总告诉她,她的母亲叫“温三月”,并非“涂山月”;而每当温遥珩追问更多往事,温晏却又不肯跟她说了。
——但温遥珩年少时便知道,母亲确实是叫“涂山月”的。毕竟她曾在母亲的旧屋里翻到过册封母亲为一品诰命夫人的圣旨,那圣旨上写着的,便是“涂山月”三字。
父亲也是知晓且认可的,却不知为何在跟她说时,总是否认。
温遥珩轻轻叹气;她有种预感,父亲与皇帝今夜的谈话,除去她与太子的婚事,便或许是什么同她母亲有关的事了。
“或许没法从大门出去了,你们从哪进宫的?”
与金雪会合后温晏问她们;温遥珩有些心不在焉,金雪便替她说了她们是从白草苑的缺口摸进皇宫的这事。
温晏听罢点头:“那便原路返回……”
“抓刺客!!陛下遇刺!!摄政王殿下也被歹人掳走了——”
而三人刚离开养心殿、温晏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养心殿那边传来声响。
“太子殿下发话!抓住刺客的、无论抓到的是死是活,都重重有赏——!”
不知是谁在大喊,喊话的人扯足了嗓子,显然是受了人的授意。
温遥珩回过神来,与父亲对视一眼——“这太子禁了足,消息倒是灵通。”
温晏的语气中带着嘲讽。
温遥珩默默无言,却也是同父亲同样的想法。
什么抓刺客?这分明是在抓他们。
还是暗示着,哪怕是抓到死的也行。
“什么刺客?皇帝不是还活着么?我听到他的呼吸声了啊。”
温遥珩与温晏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首尾,而金雪却还不明所以;边随着温遥珩温晏二人跑边问。
“是啊。”温遥珩笑道,“他是还活着——但再不跑,我们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