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那一块芙蓉糕引发的吗?”
看着自家爷皱眉垂下了头,曲径很是着急,“爷,这与你无关!”
顿了许久,只听罗夕年一声轻叹,“你走吧,我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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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晚间时,青州突然飘起大雪。
空中的乌云卷积在一起,雪花像鹅毛一样,不出一个时辰,便在地上又盖上了厚厚一层雪白。
长宁苑主寝的门大开着。
花容坐在屏风前的桌旁,支颐望着天,发出一声叹。
“花判,你在想什么?”
镜灵露九,看镜外无人遂显出人身,走到花容身后。
花容面色莹白,桃眸耷拉着,有些无精打采。
在两息后,又叹气道,“露九,你说人被杀后成了冤鬼,冤鬼归入诡界,产诡霾于诡界上空,还需诡主日日清霾,是不是怪麻烦的?”
露九闻言,苦笑着摇头,“花判,你又说笑了,冤鬼若不入诡界,便无法排出鬼霾,鬼霾一旦堆积日益递增,不日就会化成怨鬼祸乱人间。”
花容斜眸。
“可这世间万鬼,谁又甘愿成为冤鬼,生生世世困于诡界,等一个遥遥无期的沉冤得雪?”
也就一息,花容又道,“依本官看,归根究底,终是这些凡人造的孽。可这孽,又缘何由诡界众鬼来承受?”
门外的飞雪更大了。
花容的声音不大,虽有气无力,但字字珠玑。
露九皱眉,“花判,这世间人食五谷杂粮,生有七情六欲,又分三六九等,夕人界尤是。但那恶,终究只占少数,还请花判莫要影响判心。”
……
天更晚些时,玉儿急匆匆穿过院中长廊卷风雪入门。
直喊,“不好了,三夫人,小四爷发烧了。”
今日罗夕年气冲冲从长宁苑走后,花容便命玉儿跟遇安去明兰居混饭了。
还说,“今夜你们二人就留在明兰居,哪里也不要去。星罗头七,莫要冲撞鬼道。”
这谁曾想,都要就寝了,小四爷却毫无征兆地发烧了。
定是这突然骤变的天。
明明晌午还日头高照,午后却又起了急风,紧接着乌云压顶,大白雪花争先飘落。
恐是在入寝屋时,这一暖一凉,染上了寒气。
花容在赶去明兰居的路上,眉头就未展开过。
“可还有旁的症状?”花容问。
玉儿紧随在花容身后小跑着回话,“并无,就是发烧。三夫人您慢点儿,天黑了小心脚下。”
花容见着遇安时,诺小的人儿躺在床上,小脸红扑扑的,已经烧晕过去了。
“你这孩子,老身让你去请刘大夫,你怎得给三娘子喊来了?”
老太君见着花容,来不及打招呼,就被花容先一步奔去遇安那里,只得逮住晚进门跑得气喘吁吁的玉儿问话。
玉儿上喘着回道,“三,三夫人能看。”
“看什么看呐?”老太君急得直推严嬷嬷的手,“你,你快去,再差个人去请刘大夫!”
严嬷嬷应是,赶紧就往外走。
却被玉儿抓住衣角,着急忙慌地阻止道,“不用严嬷嬷。奴婢是说,三夫人就能看诊。”
“能看?”
严嬷嬷与老太君狐疑望去,正巧看见花容在床前站着,啃着手指甲。
“算了,老奴还是去请刘大夫吧。”
这哪是看病啊,可别给小四爷耽误了才是。
“真不用,严嬷嬷。”
可玉儿挡了两下,还是没挡住,严嬷嬷已经出门了,正在吩咐守门丫鬟,“你,快去请人。”
话音刚落,一抬头便见罗夕年从天而降。
“二爷来了。”
严嬷嬷说话间,罗夕年已经跨过门槛。
方才原本去长宁苑接花容去办正事儿,还未行至院门前,便见花容急匆匆出了门,这便跟上了。
不曾想,竟是遇安出事儿了。
“祖母。”罗夕年直奔老太君。
老太君一激动,就掉眼泪,边抹边掉,“真是造孽啊,这孩子若有个三长两短,老身可如何与刘福交代。”
罗夕年扶住老太君,“祖母不用担心,沈小娘医术高超,定不会让遇安出事儿的。”
老太君眼泪散不去,心下更担心了,“你怎也说胡话了,莫要哄我这老太太,我能受得住!”
“祖母,孙儿可曾骗过您?”罗夕年问。
老太君顿了下,抹了抹眼泪,问,“三娘子当真会医?”
罗夕年点头,“祖母放心,小娘的医术一点也不比刘大夫差。”
老太君与严嬷嬷闻之,又齐齐朝花容望去。
花容又换了另一只手在啃。
“这……”
老太君看向他大孙子。
“放心吧,祖母。”罗夕年示意严嬷嬷,“严嬷嬷,祖母年纪大了,你先带祖母回屋休息。”
严嬷嬷心中也知分寸,老太太这么大年纪,真不能熬心熬夜,便应声道,“是,二爷。”
“可遇安他……”
罗夕年打断老太君,将老太君的手塞到严嬷嬷手中,“祖母你就放心吧,有孙儿守着呢。”
“那遇安醒了……”
“孙儿即刻派人去通知您!”
……
这边总算劝走了老太君,送人出门后,罗夕年赶紧朝花容走去。
“沈……小娘,遇安如何了?”
花容靠边站,将遇安烧得宛如一只红熟蟹的脸颊露了出来,环臂摇头,道出两字,“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