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最近身体如何?”赵怀琰居高临下,语气严肃,赵怀琰一贯是不关心秦婉清的身体状况的,太医内心有些嘀咕,大概也没想到赵怀琰会询问这事。
跪在地上的太医擦了一把冷汗,“微臣惶恐,皇后娘娘身体无恙,龙胎状态也很好。”
赵怀琰稍微愣了愣,转瞬恢复了正常。“你是皇后的心腹太医,改信期一事,药方应该是你提供的吧?”
“陛下明察,皇后娘娘确实和臣讨要过改信期的方子,可臣医术不精,没研究过此等方子,皇后娘娘从哪得来的方子,微臣不得而知,还请陛下明察。”太医一脸惊恐,跪地上不敢抬头。
“今日朕召见你的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尤其是皇后。若有半句泄露,朕诛你九族!”韩岐也目露凶光地盯着太医。
“是是是,臣一定守口如瓶。”太医慌不迭的退下。
“洛尘,如今之事,你觉得,该怎么处置为好?”赵怀琰询问韩岐的看法。
“那毕竟是陛下的亲生骨肉,微臣不建议对孩子做手脚,只是最多还有十个月的时间,十个月之内,最多不超过一年,秦太师那边一定会有所动作,生下公主也就罢了,可一旦皇子降生,他必定会对陛下不利,陛下应该提早布局。”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先下手为强?”
韩岐点了点头,“是,陛下应该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若是不除掉他,将来难免祸患啊陛下。”
“你即刻去把伊古娜找来,我有事吩咐。”
韩岐转身疾走,赵怀琰提起笔在纸上写书信。
待除去秦西崇这一权臣,若秦婉清生的是皇子,就立为太子,届时也有了子嗣,江山后继有人,自然就可以不再被群臣逼迫,也不必再宠幸后宫,就可以和韩岐并肩,赵怀琰想来,甚是美好。
朝中众臣并不是所有都站秦西崇一派,有一些中立派被迫加入其党羽,稍加策反,便会反水,赵怀琰正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所以想把这些不坚定站党派的朝臣名单写下来交给伊古娜,借此来策反秦西崇的亲信。
赵怀琰隐忍多年,和这祖孙俩斗智斗勇,身心巨累,韩岐回来以后才获得片刻得放松,这种感情只有韩岐能带给他。
不知道为什么,赵怀琰对韩岐的感情,似乎在韩岐那里永远都得不到回应,他想用韩韶来拿捏住韩岐。
韩府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太平。韩裕平虽然不上朝议事,韩家的一干事物也都交给了韩韶料理,自己整天一幅享天伦,含饴弄孙的姿态,可对于朝中的事,多多少少他也是知道的。
韩岐虽然假装自己在边关,却也还是会照常给韩裕平写家书报平安,韩裕平对于韩岐的心思,自然也是明白,无非是想让韩韶接管韩家,来弥补自己对兄长的亏欠。
“韶儿,你告诉我,为什么参与到这件事中来?我们韩家家训是什么你告诉我!”韩裕平大声呵斥着韩韶。
“父亲,你明知道在这种局势下,我们韩家没有办法明哲保身保持中立,你怎么就知道二弟没有参与呢。”韩韶语气依旧那么平淡,面色没有任何波澜。
“二弟,他也许还在景城,没有去边关。我派人出去受阻,传回的消息是那人像二弟。”
“韶儿,你这明目张胆的站队,有朝一日事发,陛下必然降罪,我们韩家百年基业就会毁掉,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岐儿为什么自请离家,是因为他对你心怀愧疚,他觉得他欠你的!”
“那在父亲心里,我和二弟的分量是一样的吗?二弟战功赫赫,待人温和,我性格古怪,身体残疾,担不起韩家的脸面,给父亲丢脸,是吗?”韩韶因为过于激动,头上青筋隐隐爆起。
韩裕平脸色顿时有些白,似乎被说中了心事。韩韶腿伤这些年,他确实曾想把韩家交给韩岐。
韩裕平张了张嘴,“韶儿,为父确实曾经想过把韩家百年基业交给岐儿,可是他拒绝了,他宁愿不娶妻,不归家,战死沙场,也要把韩家这本来属于你的基业交到你的手上。韶儿,一个家里生活十几年,你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韩韶脸色微微变了变,但也很快恢复了正常,他没再反驳。他也知道,韩岐是个最为心软良善之人,为了别人可以牺牲自己。
“大公子,你和二公子真的没法比,二公子和你,同样都是韩家长起来的公子哥,可二公子却能苦人所苦,和景城所有富家公子都不一样,因为他拿人命当命,而不是草。”那军医曾对韩韶说过话响起在韩韶耳边。
可秦西崇那边,韩韶又不知道该如何交代,他也并不是真心实意想站队秦西崇,只是一时的利欲熏心,不想背上一个谋逆反叛的罪名,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一举动,让韩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韩韶腿伤以前,两兄弟感情很好,韩韶也会带着年幼的韩岐读书,游玩,那时是韩韶二十五年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欢愉,后来因为救韩岐而受伤,小小的韩岐只会嚎啕大哭,韩韶也曾一蹶不振,受尽嘲笑和欺凌。
韩韶大概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自己都可以为了一己私欲,去干一些不被人认同的恶事,他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居然想,既然错误已经开始,就一直错下去吧。
“父亲,有时候我在想,若是我不是个残废,你会不会多看我一眼?那我的腿,又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呢?我本来可以有一个光辉的人生,我,作为韩家的嫡长子,本应是韩家最合适的继承人,可如今活成这样,任人嘲笑,成为韩家的耻辱,又是我想要的吗?”
“韶儿,这并不能成为你站队秦家的理由,大是大非面前,你还如此迷茫,这叫我怎么把韩府交给你?我们韩家,不参与任何派系争斗,明哲保身,才是屹立百年的根本啊!”
韩韶听不进去韩裕平任何的教诲,一意孤行的走出书房,只剩韩裕平一人心痛不已。
伊古娜在韩岐的掩护下回到了秦府。
“太师,我与东戎那边的密探会面,停战协议期限还剩不到一年,届时陛下再出兵,小皇帝和韩岐携手立下威信,那时候太师您的地位将岌岌可危啊。”
“所以,不能让小皇帝有任何机会立下威信,赵逸安,呵呵,想统一天下,未免太过于幼稚。”秦西崇冷笑,“老夫能将他扶持到皇位上,自然也能将他拽下来。婉清腹中还未知男女,赵逸安无其他子嗣,待他一死,西陵将尽在我手。”
“那何时动手,用何种方式,还请太师定夺。”
“那就,让安插在小皇帝身边的亲信御厨给他下毒吧,具体时间等我发信号。”吕学丰拱手作揖,“太师圣明。小皇帝死期将至了。”二人一片合谋成功的大笑。
伊古娜脸色越来越惨白,站在窗边几乎就要慢慢滑下身,内心的恐惧渐渐升起,本能令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不敢大幅度喘气。渐渐平复以后,她悄悄出宫联系了韩岐。
“你所言当真?”韩岐一脸震惊。
“公子,我不敢胡说,确实是我亲耳听到的。还请公子禀告陛下秦西崇的不臣之心,早日想对策应对。”
韩岐躬身向伊古娜行了一个大礼,“姑娘,谢谢你肯为我们深入虎穴,做这些危险的事,若有危险,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让你有生命危险,西域噬心毒的解药,陛下也已经在命人调配,请姑娘你放心。”
伊古娜扶起韩岐,“我希望能看到天下归一,百姓安定,普天下,也只有陛下能够做到,所以我愿意,为了陛下和百姓涉险。公子,还请您保护好陛下。”
韩岐匆匆赶回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