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节后台的临时化妆间里，苏雯正在给女儿发语音消息。凌晨三点的灯光在她眼角投下疲惫的阴影，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距离他们上场还有四个小时。

“妈妈很快就回来，你要听王阿姨的话...“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化妆台角落的鼓谱上。

那是林嘉南的谱子，密密麻麻写满了常人看不懂的符号。但吸引苏雯注意的不是复杂的节奏标记，而是谱面空白处那些奇怪的点与线——它们排列得过于规律，像是某种密码。

“又在想女儿？“

张程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刚结束彩排，金色卷发被汗水浸得深了几度，脖子上还挂着断了一根弦的吉他。

苏雯迅速锁上手机屏幕：“你看看这个。“她指向鼓谱，“嘉南的标记...像不像摩斯密码？“

张程晰凑近时，一滴汗从发梢落下，在谱面上晕开一小片水痕。他慌忙用袖子去擦，却让墨水晕得更厉害。

“完了完了，他会杀了我的...“张程晰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找纸巾，突然顿住，“等等，你说摩斯密码？“

苏雯点点头，指尖悬空描摹那些符号：“我前夫是无线电爱好者，家里到处都是这种点线组合。“她指向一段特别密集的标记，“看，这个节奏太刻意了，不可能是随意画的。“

张程晰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掏出手机，假装查看消息，实则迅速对着鼓谱连拍数张照片。闪光灯亮起的瞬间，苏雯挑了挑眉，但什么也没说。

“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张程晰低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吉他断弦的末端。

化妆间的门突然被推开。陈昊拎着两罐啤酒晃进来，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冷光：“两位夜猫子聊什么呢？“他瞥见桌上的鼓谱，吹了个口哨，“哇哦，鼓手大人的秘密日记？“

“别碰。“张程晰条件反射般按住谱子，“嘉南会...“

“会怎样？掐死我？“陈昊夸张地缩了缩脖子，却还是放下啤酒罐，识相地后退一步。

苏雯揉了揉太阳穴：“我去看看老周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她起身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张程晰一眼，“有些谜题...或许不该被解开。“

门关上后，陈昊一屁股坐在苏雯刚才的位置，拉开啤酒罐：“所以，程少对咱们鼓手的小秘密很感兴趣？“

泡沫溢出来，顺着他的手指流到鼓谱边缘。张程晰几乎是抢过谱子，小心地抖落上面的啤酒沫。

“哇哦。“陈昊眯起眼睛，“这么紧张？“

张程晰把谱子放回原处，心跳如雷：“他标注得很仔细，弄脏了会影响演出。“

“是吗？“陈昊拖长音调，“那为什么你的手机相册里现在有七张鼓谱照片？“他晃了晃不知何时顺来的张程晰手机，“密码是你生日，真没创意。“

张程晰一把抢回手机，脸颊发烫：“别多管闲事。“

陈昊大笑，仰头灌下一大口啤酒：“放心，我对解密没兴趣。“他擦擦嘴，“不过提醒你，嘉南就像只流浪猫——你越想靠近，他跑得越快。“

凌晨四点，其他人都去休息后，张程晰蜷缩在化妆间的角落，手机亮度调到最低。屏幕上是他在搜索引擎找到的摩斯密码表，另一只手拿着笔在便签纸上疯狂对照翻译。

「···———···」SOS？不对...

「—·———···」NOS？

「—·———·—···—··」NOTNEAR...

他的指尖突然僵住。纸上的字母组合逐渐成形：

NOT NEAR ME

NOT NEAR ME

NOT NEAR ME

重复了十七遍。

笔尖戳破纸张，墨水晕开像一滴黑色的泪。张程晰盯着这行字，喉咙发紧。化妆镜里映出他扭曲的倒影，金色卷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眼下浮现出熬夜的青黑。

“醒酒汤。“

苏雯的声音吓得他差点摔了手机。键盘手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马克杯。

“我...没喝酒。“张程晰慌忙锁上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