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9号那天,蓝玉生日,傍晚,风里满是从灯火阑珊处飘来的红烧鮸鱼味道,家的味道,蓝玉坐在江边的石头上,听风响肃肃,很温柔,水也颤动,自由得不能被相机照下的白色鸟,附和着饿了,扑蓬着翅膀,一点明黄的脚绷紧,盘旋,滑翔向扭曲的水面,脚蹼画下在水镜上,另半个世界的晖照,没人能界定的颜色。
树叶干脆的簌簌声,很安宁,蒲公英或是柳絮还是杨絮,学着自由的白色,路过蓝玉的眼睛,蓝玉想象着那是生日蜡烛熄灭前最后一刻,为它祈祷,蓝玉的爸爸妈妈很默契的,转账,简单的生日快乐,寒暄着什么时候回家,蓝玉也客气的回应,谢谢。
蓝玉面前的风好像更偏爱遮荫江水的树,不愿为蓝玉拨开从春天长来得碎发,反而放肆让碎发迷了蓝玉的眼睛,身上沾惹的肥蚊叫离了蓝玉,走之前蓝玉献上了一支烟,为红烧鮸鱼里的酒香和声,天暗了。
“吃饭了嘛。”是吕相濡。
“没,怎么了。”蓝玉在那一刻好想不顾一切,好想吕相濡在身边,可是这样的情绪让蓝玉感到害怕,在大多数的童年时光里,父母的缺席,让蓝玉学会了忍耐,也养成了不断拉扯确定情意的坏习惯,所以以前总是在别人爱意消退时,自己才下定决心去爱。
“你有空吗,我给你拿礼物来了。”
“你来吧。”
“我在了。”吕相濡的消息一被接收,蓝玉的心就猛跳了一下,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呢。
吕相濡坐在小区门口的石墩子上,望着小区门的方向,吃着冰淇凌,身边是个巨大的牛皮纸袋,蓝玉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越走越快,在走近的时候又放慢了脚步,幼稚的突然靠近,“吓你一跳”。
“哇,被你吓到啦。”吕相濡取下耳机,转过头,咧着嘴笑着,迟钝的应和着蓝玉少见的幼稚。
“你怎么到了才给我发消息,不怕我不在嘛?”
“我本来以为你出去过生日了,想着放在保安那里,哝,给。你为什么在家,还没吃饭。”吕相濡小傲娇的伸出手递了出去。
“我不怎么过生日,很少会大家在生日那天刚好有空。”蓝玉面色平常的说着。
“我有空,这个点蛋糕应该是没有了,我可以带你去一家排挡,他家的炒面超好吃,我每次过生日我妈都给我买。”吕相濡迟钝的没感受到蓝玉的兴致缺缺。
“你没吃饭吗?”
“吃倒是吃了。”
“算了吧,今天累累的,你早点回家。”
“啊。”吕相濡心底捕捉到了蓝玉某种情绪,但蓝玉没有给她机会让她更加了解。
“拜拜。”蓝玉挤出来一个勉强的笑,根本没给吕相濡反应的机会就转身离去了。
吕相濡后知后觉看着蓝玉的背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害怕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手上吃剩的奶糕融化,滴到了手上,吕相濡像是想到了什么,打开了手机打车前往了最近的一个商场。
回到家的蓝玉,有些矛盾,因为前一晚没睡好,头痛焦躁,而看到吕相濡的那一刻,蓝玉是惊喜开心的,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怎么办,想拥抱的情绪马上都要溢出来了,蓝玉不敢想,将礼物放在了客厅里转身走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在夏日里,依旧缓解人紧张的神经,浴缸里的水慢慢满了上来,升腾起雾气,巴斯克林厚重的香气,将人安稳包裹,任由自己在音乐和雾气里浪费时光。
柔和的泛灯光,宽大的白衬衫罩在身上,蓝玉依旧沉默但是紧绷的脑神经得到了缓解,回到客厅打开了安静躺在茶几上的牛皮纸袋,抱出了一个透明的包装,里边是一支新鲜的蔷薇花依靠着一只软萌的卷绒毛狗狗乖乖的立着,一只老式信封,被仔细地封好,摸着厚厚的,在下面还有一个包装仔细的方盒子不知道是什么。
打开信封,是没有称呼的开场白:
你好哇,
见信如晤,展信舒颜!
不知道怎么开头,但是首先最重要的,祝你生日更快乐!其实你应该不记得了,在高二的运动会,你好像那时候刚入职,没什么认识的人,站在跑道边计分,突如其来的雨让你无处可逃,我和李鱼一起,于是我把我的伞给了你,她说你叫蓝玉,后来第一节课,你走进教室的时候,我总觉得似曾相识,后来想起,这简直有了太好的运气了。
那时候有些人诬告你莫名其妙,开心或者不开心转换得突然,我实在不明白什么时候情绪成了错误,这么紧凑的生活里有情绪太正常不过了,有的人会因为完全不在乎所以总是笑嘻嘻的,有的人因为避免一切麻烦所以永远一丝不苟,所以我说你太好了,你是鲜活的。
更好的运气是我从不敢想可以有机会在毕业后和你还有联系,和“老师”成为朋友这个愿望原本太不切实际,你淡淡的疏离感下,我总隐隐觉得毕业后一切联系就会戛然而止,我不敢太多给你发消息,毕竟我们不顺路,不过我好想跟着你走,更幸运地我得到一个好成绩,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询问你学校里的事情,可能以后你要常常被我烦扰了,我会尽力克制的,包括但不限于坚持不懈的给你分享小猫小狗和搞笑的小视频,不好意思,嘿嘿。
感觉有些肉麻了,但是我太想让你知道,也太怕你不知道,你是一个太好太好的人了,你要相信我,我看人的眼光很好的。
还有我上次来的时候我看你的房间的飘窗上一排排的玩偶,所以我挑了那只小狗,盒子里的音箱我看测评说很棒,感觉很适合下班回家净化一下班味,那朵小花是今年夏天的最后一朵了,种的一丛花,但是一共没开几朵,已经被我薅完都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