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贴上林大川的脖颈。
“啊——”
指缝中的细针顺势扎进皮肤,男人一声惨叫,随后捂着脖子摔倒满地下打滚。
芳芸从床上坐起来,冷笑着看地上如蛆虫一般扭动的人。
她用的小银针不及绣花针的一半长,本来只是用于扎穴位定住对方,但芳芸将它用蛇毒泡过之后成了一个绝佳的武器。
对她这种贴身进战力为0又需要保持柔弱的人来说是简直不要太好用!
“脏东西,你也敢肖想我吗?”
看着痛苦到无以复加的人,芳芸笑了出来,她从良太久了,都快忘记自己本身就是个恶人。
以林大川的体格,银针上的蛇毒不会让他死,但会生不如死。
他的眼睛会慢慢失明,五脏六腑都会衰竭,久而久之会只剩下一口气吊着,死不成,活不了。
快要下半夜了,芳芸看了看月亮,拍拍手出门。
今天晚上的事还是得提前告知明容和大娘比较好,不然两个人回来看到地上的死肥猪,少不得会吓一跳。
她开了房门走出院子,走出大门时还看了一眼,门没有损坏的痕迹,正常用钥匙打开的。
她不知道大娘的地在哪儿,但隐约记着,她们是往南去的。
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猪叫,是林大川。
居然还不死心,可真有毅力啊。
芳芸挑眉,缓缓掏出袖子中的匕首,现在的林大川不是自己的对手,可以一战。
她转过身来,还没来得及动手,林大川就被身后飞来的棍子击倒在地,而后明容闪现,一柴刀砍向了他的胳膊,鲜血四溅!
“啊——”
她抽出刀来,准备砍第二下。
“手下留人啊姑娘——”
惨叫声和求情声同时响起,明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双手握刀,一脚踩在林大川的脊背上,身子前弓。听到大娘的求情声才从杀意中回过神来,缓缓抬头。
与芳芸错愕的双眼相对。
她身子一僵,呼吸错乱了几下,慌乱的收刀。
她会武功?!
这一事实在芳芸脑海中来回闪现。
林大川是大娘不成器的儿子,整日游手好闲不思进取,大娘也管不了他,只能自己过安稳日子。
从前她只以为儿子不上进而已,没想到连这等伤天害理的事都敢做,她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一头撞死,起码不用留着张老脸丢人。
然而到底是母子,到底有血缘关系,她看着蜷缩在地上疼到昏厥又满身鲜血的人,还是无奈的心疼。
“哎~”
她叹了口气,双手撑着膝盖缓缓地跪在明容和芳芸面前。
明容:“您这是干什么!”
芳芸:???
老人没有抬头,羞愧地说:
“今天让两位姑娘受惊了,这孽畜是我的儿子,他犯下这等错事也是我教子无方。”
“再说母子连心,我便是再嫌弃他也会心疼。”
“所以二位,若是不解气就惩罚我老婆子吧,赔钱或者报官,我都认。”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是趴在地上。
明容不能接受比她年长的人跪她,连忙起身将大娘扶起来,但宽慰的话并没有说一句。
说到底,此事的受害者还是芳芸,她没办法大方的替对方说任何话。
而且一想到这恶心的东西差点侵犯了她,自己心里就冒出无名火,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
当事人芳芸冷静得很,她将视线放在林大川身上,虚虚地看着,心里想有这样的儿子简直是给当娘的添晦气,不如直接杀了他。
但目光又触及到脸色灰白的大娘,想到她的热情善良,她做的好吃的饭,心里松动了一瞬。
罢了,扯平了。
“到此为止吧。我不报官,也不要钱,您……别担心了。”
“真……真的?!”
周大娘猛然抬起头,惊疑不定的眼神中闪出希望的光。
“真的,看在您给收留我们的份上。”
“谢谢姑娘了,谢谢姑娘!”
周大娘又滑跪到地下,感激地叩头。
芳芸赶紧将她扶起来。
一场闹剧结束,没几个时辰天就亮了。
两人浅浅地睡了一会儿,第二天一大早背上行囊出发,走出村子没多久上了官路,拦下了辆牛车又走了半天总算来到镇上,她们雇了辆马车继续前行。
这期间,两人一直保持着尴尬地沉默。
芳芸一直在想明容的功夫和那道诡异的菜;而明容一方面担心自己被她看破,另一方面又后怕昨晚的事。
若是自己去的晚了……
不敢想。
走了一段路,明容觉得必须得开口说些什么,以前话多的那个是芳芸,她时不时地引诱挑逗,当时自己还觉得烦不胜烦,但她真的沉默了又很尴尬。
僵局只能由自己来打破了。
“我……”
“哎呀——”
马车一个急转弯,芳芸没坐住扑到明容怀里,她下意识地就将对方紧紧揽住。
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好的,感谢急转弯。
芳芸歪倒的姿势并不舒服,恢复平稳之后明容还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她迟迟起不来,腰有点酸痛了。
她反手覆在放在自己腰部的手背上,轻轻掰了掰对方的手指。
“松开吧,我腰疼。”
“啊,好!”
明容忙不迭地松手,芳芸坐直身子揉揉僵硬的腰。
明容一直看着,伸出手不知道该干什么,干巴巴地问:
“我帮你揉一下吗?”
芳芸没说话,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
不是冷漠无情地质问与责备,而是嗔怪,或者说撒娇?
没有女人对自己做出这幅样子,所以她不懂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芳芸双目如春水,含情荡漾,似怨似怒。
向日傲娇脾气大的小狐狸,突然改了性子,愿意低头让你摸摸她头顶的毛了。
扑通、扑通
明容不懂,只是心一味地狂跳。
两手也很自然地搭上对方的纤纤细腰,有规律地揉动。
芳芸依然不做声。
她抿抿唇低声开口:“我没有故意瞒着你自己会武功的事。”
芳芸的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我觉得这并不是件什么值得宣扬的事,而且这一路我们都没有遇上危险。”
我们……
怒气减一分。
明容继续说:“那天晚上,看到有人穷凶极恶地追你,我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催着我上去,打完才反应过来……”
芳芸听着,等她无话可说的时候扯开腰上的手,转过身子,端端正正地看着明容:
“你为什么和我解释这么多?”
明容:“啊?”
芳芸又往前倾了倾身子,半是严肃半开玩笑,又略带蛊惑地说:
“这都是你自己的事,当然没义务让我知道。但你现在又解释什么呢?难道我是你的什么人吗?”
都是你自己的事……
我是你的什么人……
对啊,为什么要跟她解释呢?一开始不是很反感她的吗?怎么会这么在意她的感受……
话又说回来,她到底算自己的什么人?
明容有点迷糊,心里乱七八糟地解释不通。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脱口而出的就是这个答案,但好像又有点怪。
明容小心翼翼地觑着芳芸的脸色。
对方在听到“救命恩人”四个字后一怔,继而噗嗤笑出声来。
这一茬就算过去了,彼此都松了口气,但她们之间确实有什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