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郡主有所不知,这几百年来,能人义士、达官贵人都以画作能进大相国寺为荣,寺内虽然一直扩建,但能画壁画的墙壁是有限制的。圣上将这个当作荣誉御赐下来,我们不能说没有地方,只得让其选了地方我们现给涂白。”寺判解释道。
“什么!那这样岂不是会有不识明珠的人因此漆了名家画作!”孟临溪十分可惜道,见住持和寺判都点头,她觉得得想个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她回家后没有着急想壁画的题材,而是先找了父亲说这个事儿。
孟王听了也觉得可惜,思考片刻说:“盖一间房子只有四面墙,若这方大小里全作回廊,那倒是能多出好几面墙。”
“回廊还是相隔太大了,若这里面都是墙呢!一面与一面之间只隔五尺?”孟临溪尝试着问。
恰好工部尚书黄芷上门找孟王下棋,听到她这么说,笑着说:“那岂不是和碑林一样了,毫无观赏性啊,立着多瘆人。”
“不不,黄大人,两边不封口,中间以门打通。”孟临溪想了一下,门一穿到底也不好看,但如果每面墙都用不同形状的门,又有些杂乱,“错开门的位置,两堵墙的门平齐,这样一眼望去两墙间隔能有一丈的距离,不会显得拥挤。”
“郡主好主意!”黄芷夸赞。
“不如用月洞门隔开,每面墙的门偏离一尺,这样从头望到尾,就是月亮的从圆到缺了。”孟临溪想到那日在锦芳坊看的月亮,转向黄芷,“黄大人,大相国寺有能建十五堵墙的地方吗?”
黄芷早就心潮澎湃,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设计,别说十五堵墙,就是三十堵墙的位置也是有的。孟临溪画了草图给他看,他拿着草图棋也不下了,跑回工部衙门找人绘制工图,上禀圣上在大相国寺建“月影壁”。
这方案实现起来不难,难得是构想。找十五个工匠,一日内十五面开了月洞门的墙就砌好了。京内风尚,没有馆玄长公主抓不住的,她听说了大相国寺又在建造新花样,速速赶来,恰好赶上工人收尾泼水清扫,从第一面墙的月洞门往后走去,每一面墙都是完整的月洞门,但从第一面墙往后望去,最后一面墙上的门只能看到一个边,恰似月勾。回去后她就在自家复制了一座,请翰林图画院的画师们丰盈这座月影壁的壁画。
“郡主,陛下说月影壁是您的想法,这第一面墙自然由您开光。”寺判站在孟临溪身边说道。
她早就想好要画什么了,这几日便住在寺内专心画着十二花神图。
——
今年雨水颇多,到了三月还在下雪。元嘉帝的步辇路过翠微宫,看着朝圣图中众神法相感怀元嘉十七年孟临溪的法相圣人之说,让京中六大寺庙定期开大座讲经说法,命宗亲贵族、官宦子女都去接受感召、反思自身。
这日在大相国寺,传正法师讲解《大乘妙法莲华经》第三品,设圆座50席,晚来的人只能站在后面听经。孟临溪到的早,但不是因为她多么虔诚,而是圣上准了她在绘制月影壁时随给敕建大相国寺智海禅院天王殿绘制壁画的翰林图画院画师学习。
大相国寺辖64禅院,智海禅院是所辖禅院中西区最大的禅院,如今天王殿再建,画院选了十位工人物画的画师前来绘制壁画,这一日早起画到千手观音法相,她想看看如何画不同的臂钏和法印,待画师画完,时间也差不多要开大座了。
她选了个最后一排看起来最厚的圆座盘腿坐下来,不一会儿人就多起来,坛上法师讲经的声音让她昏昏欲睡,她不敢睡,如果在众人面前栽倒那将会是灾难性的羞辱。在与困乏作了很久的斗争后,她终于投降了,“我就闭一小会儿眼睛。”她想。等到再睁开眼睛,已经进入了自由辩法环节,她只感觉有人用指尖在她肩上“哒哒”叩了两下。
摇摇发胀的头,四下看了看,见柳阅向她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