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在最爱另一个人的时候选择离开,他只要离开,就可以拥抱内心消失很久的宁静了。
当杨居采把最后一块栗子糕吃干净后,他对孟临溪最后一丝肖想也泯灭了。窗外传来一声鸡鸣,陈佳音推门进来,看到儿子颓然盯着地板发呆。
“娘,我想通了。”杨居采抬头,眼里布满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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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临溪伏案了一整日,给高映淮的信只憋出一页。她绞尽脑汁想整点儿花活儿,却是掌握不好那个度。自上次自己负荆请罪后,高映淮就再没提过这事,赏自是没有的,罚他也不说。
柳阅那边,她当然不敢暴露太子的身份。当初她将柳阅的身份告知高映淮,还存着一丝侥幸自己能给二人搭上桥,却没见柳阅在书信里透露半点结识高映淮的消息。她绞尽脑汁也猜不透是高映淮确实没有动作还是柳阅不形于色。
“姑娘,太子殿下日理万机,知音再难觅,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哪有功夫按照你的设想互通书信,男女不得避嫌吗?”怡人敲打她。是了,怡人说的没错,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她只能安慰自己放长线钓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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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宅书房内,两个巨大的黄花梨书案面对面摆放在窗前,一边上杨居采在低头认真给斑鸠颈部的黑色羽毛上点着白色珠点,一边上平时是孟临溪作画的地方,可人在翻找东西。
从书案到多宝阁再到旁边的博古架上,可人翻遍了也没找到孟临溪要的那碟前几天刚配好的泥银。这几日杨荃说杨居采病了,把授课的地方改回季府,她临时要用泥银点缀松石上的月光,又赶上平时伺候笔墨的怡人随季汇去给郡主养的几只鹧鸪看病,来杨宅拿东西的任务就落在了可人身上。
见杨居采眼观鼻鼻观心地认真画着画,可人也不敢打扰,只得自己努力,对着孟临溪列的单子叹气。
终于,杨居采忍不住了,起身问道:“可人姐姐在找什么?”
可人心想这尊大佛可算愿意动一动了,忙把单子递过去,杨居采只看了一眼,屋里走了一圈,便把东西都集齐了。
“杨公子,你怕是比郡主自己都更熟悉她的东西在哪里。”可人惊异道,想着有杨居采在旁边,怡人平时的活计竟然这么好干吗。
杨居采笑了,不知想到什么,又敛了神情:“明日我去益州,替我向你家郡主告别。”
可人顾不上在意杨居采今日怎么不叫郡主小字了,问道:“杨公子怎么不自己告别?”
杨居采愣了一下,喃喃道:“我怕传了病气给她。”可人瞧着他确实面色不好,神情疲惫,回府和孟临溪说了,孟临溪叫她给他拿两根60年的山参。
杨居采在益州待了十日,陈佳音来信说躲着总不是办法,年总要回家过的,又把他召回来。看着临行前桌上撂下的山参,他脑海里映出可人那天带的话:“我们家姑娘说,您这个年龄吃60年的就够了,上来就吃100年的以后老了哪找千年的人参去。”他苦笑着摇头,心想眼不见心不烦,抓起山参便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