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六角琉璃宫灯点亮了蚀月宫每一个角落,暖黄的灯光下,灵漪蹙起柳眉,瞪着溟虚脸上的那道血痕。
过了许久,长吁一声:“你说你何时能让我省心!”
“阿姐别凶我了。”溟虚疼得呲牙咧嘴,委屈地瘪着嘴:“我哪知道那疯女人下手这么狠,差点要了我的命!多亏有阿姐,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蛮这个疯女人,溟虚心中暗暗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要留下她迟早会被天庭之人摸到这条尾巴。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干净,令他没想到的是小蛮居然也存了杀心,见伤他不成,竟要与他同归于尽。
溟虚推开给他处理伤口的侍女,凑到灵漪膝边:“阿姐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把那疯女人扔回天庭的?天兵居然没发现你?阿姐的遁术何时练得如此出神入化了!”
灵漪扭头不语,继续盯着棋盘中未完的残局独弈:“伤口处理好就快回去吧,以后做事小心些,别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黑白玉石磨成的棋子落在棋盘上,白子的包围愈发凶猛、密不可破,黑子渐渐显出败势。
溟虚默然看了一会儿,眼睛是看着棋盘,眼珠子却没离开过捏着棋子的素白指尖。
眼神仿佛凝出了钩子,刺得指尖开始微颤。
“好了。”灵漪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率先认输:“我知道你与她相识都是为了我,只是天界众仙何等孤傲,哪是你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这次让你吃些苦头,好涨涨教训!”
溟虚咧嘴笑了笑,赧然垂下头:“若是阿姐肯教我遁术,我哪能被她伤到?”
而后仰起脸,乌黑的眸子里闪着炽热的光亮,少年笑得格外纯粹:“阿姐行行好教教我吧。”
灵漪偏开眸子,眼神有些许闪烁:“好,我答应你,你先回去,日后再说。”
。
莲玉从曜辰神君府出来后,立即唤来祥云,马不停蹄往司命殿飞去。
一路上还不忘遮住脸,生怕遇上了哪位眼力极佳的仙友一不小心认出了她。
或许是她求老天保佑的心太过诚恳,一路平平安安,一个人都没遇上。
距离司命殿还有一段距离,莲玉就看见了大门口蹲守的众神仙的坐骑,她急忙调转方向,绕过白象、青牛、仙鹤等等神兽,从司命殿后门绕了回去。
路上不禁奇怪,难不成真是她命中克司命殿?她在的时候门可罗雀,她这个毒瘤一走,司命殿立刻生意兴隆。
轻轻推开隔扇门,莲玉下意识屏住气,迎面扑来一个嫩黄色的毛球。
“莲玉上神、莲玉上神,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了。”
“嘘——”
胖鸟在她身上又唱又跳,莲玉捂住它啾啾直叫的嘴,闪身进了屋子,紧紧关上房门。
回了自己的屋子,莲玉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才落回到肚子里,她瘫成一个“大”字躺在床上,开始絮絮叨叨跟胖鸟吐苦水。
“我都没脸去见那两位仙官了,明明说见不得铜臭,最后反而为了偌大家业伤人性命,人心难测啊!”
“神君说,就那位神君,你知道的啊,他说我差点儿走火入魔!”
“这也就罢了!”莲玉猛地直挺挺从床上坐起来:“八十一道雷劫,八十一道啊!我这小身板怕是能被劈碎了!”
说完便直直倒下:“经此一事,我在九重天的路也算到头了,以后就安安心心在司命殿打杂咯。”
胖鸟啾啾啼哭着,一双爪子抓着她肩膀上的衣服,脑袋蹭在她耳边:“心疼死人家了,莲玉上神你以后去哪都要把我带上,我一只鸟担心死了。”
莲玉抬起手,怜惜地摸摸它头顶绒毛:“我给你换个名字吧,若是哪天我不幸……没了,你就是我的未亡人,总不能留句话留给胖鸟吧。”
“莲玉上神你莫说晦气话!”胖鸟怒冲冲道,语气里却压抑不住改名字的兴奋:“莲玉上神要给人家取什么名字?”
莲玉将它从肩膀上取下来,细细打量,犹豫的给出几个名字:“蛋黄?小黄?黄黄?圆圆?汤圆?”
不是她腹无诗书,实在是胖鸟这个外形让人脑子里生生不息冒出来“黄”和“圆”二字。
胖鸟咚的倒地,装假死状躺在她掌心:“莲玉上神,能不能不要黄和圆?”
“嗯——”莲玉眨了眨眼:“也可以,不如你想个名字?”
胖鸟听闻后倏尔扬起翅膀,将脑袋塞在翅膀下,小声啾啾了半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莲玉戳了戳它手感极佳的肚子,胖鸟伸出脑袋,啾啾叫了起来:“球球!莲玉上神叫我球球吧!”
“我还以为你能想出什么好名字。”莲玉翻了个白眼,边打哈欠边说:“好,球球,这几日有人来找过我吗?”
球球思索片刻,道:“有。”
她下意识以为是红杏或司命殿几个人,没想到球球接着说:“是个个子小小的,瓜子脸的小仙姬,眉心还有一点红痣。”
小蛮!
莲玉顿时来了精神,从床上爬起来:“快说,她找我做什么?不不不,小蛮是何时来找我的?”
球球歪着脑袋:“七天前吧,我站在院子里的无忧树上,听见濯水姐姐跟她聊了几句,她听到你不在之后就走了,可那天夜里她又来了,说红杏仙厨让她给你带些东西,濯水姐姐便替你先收下了。”
“还在濯水那儿?”莲玉翻身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