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重复带着冲击感极为强烈的话,让陈雨感觉到很不舒服。
甚至感觉阴冷的凉气正顺着后背往上爬。
“这是哪一块的?”陈雨迅速反应了过来,然后问道。
人皮扭着站了起来,换了个面对准了墙壁趴好,好让陈雨看位置。
等他趴上去之后,陈雨乍然发现密密麻麻字的那一块正好对的是……
“莺莺!”
陈雨看向穿着红嫁衣的莺莺,这个时候她已经转回到了原来的姿势,红盖头低着对着脚上的那双绣花鞋,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泛着尸体的青紫,指甲很长很长。
分明就是一具极为普通的尸体,陈雨见过很多,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站在那里,但陈雨却感觉到很不舒服,甚至有些恐惧。
一个殡仪馆的收敛师第一次对一具尸体感到恐惧,哪怕只有一点也让陈雨感到不可思议。
他恐惧这具尸体,并不是心理的原因,而是身体在面对极致可怕的事物的时候做出的本能的反应。
“怨气。”霍溪说。
他上前一步,靠得近了些,就站在陈雨身后,手握紧了青玉伞,“很强的怨气。”
他抬眸,双眼看向墙壁里的莺莺,脸色沉了沉,“普通的尸体没有这么强的怨气。”
换个意思来说就是,这个莺莺不只是个简单的NPC。
陈雨看着面前金银线绣的大红嫁衣,想到请帖中的那张婚柬,“要结婚的会不会是……”
他话没有说完,但霍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点头,“有可能。”
还有,这满墙的“让他死”,这个他是谁?她想让谁死。
这个他会不会是那个“他”?
一时间出现的“他”太多,陈雨手指敲着裤子,他需要顺一下所有的线索。
“走吧,这里没有什么了。”霍溪开口,用伞柄勾着陈雨的腰往门外走。
陈雨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盒子拿走了。
墙壁里的莺莺并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之前的动作都是错觉一般。
墙壁里的尸体没有反应,但盖着墙壁的东西反应可大了。
人皮将自己卷巴卷巴想跟着那个很香的年轻人走,但刚跳下来试探出了一角,就听见那把青色的伞怼在地上发出的特有的“笃笃”声,听起来就像是夺命的号角。
人皮一哆嗦,立刻展开重新贴回到了墙上变成一面整洁白皙的墙壁,一丝空隙都没有留,连毛刺都没有。它简直是红莊会馆最好的泥瓦匠。
霍溪转回头,将伞收了回来,伞柄继续勾在青年的身上。
陈雨的腰很薄,从侧面正好能卡在弯曲的伞柄里。陈雨对此行为见怪不怪,甚至毫无波动。
爱怎么勾就怎么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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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出来才发现,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就连之前的那场大火也熄灭了下去。
空气中充满了闷热的水汽,没一会儿都附在了身上,黏腻潮湿,T恤都重了几分,用手一拧能拧出二两水来。
陈雨穿的是霍溪的衣服,挽起来的裤子往下滑了滑变成了拖地裤。地上都是水,他不想弄脏衣服,弯腰将裤脚往上挽的多了几道,露出白皙的脚踝。
他抱着盒子沿着满是水汽,昏暗的长长的檐廊往下走,抬脚落地的时候牵扯出极为好看的弧度。
陈雨没有听见脚步声,转身看向身后的人,“不走吗?”
身后人顿了一秒,收回视线,“走。”
陈雨一直在等人跟上来,但不知道怎么了,霍溪一直走在他后面,不近不远的距离。陈雨索性不等了,他抬眸往长廊外面看去,红莊会馆的前后院被浓重的水雾包裹着。
沉闷沉闷的,陈雨感觉不太好,开口说道:“我们要先去找到上官潇他们,希望他们那一组没有出什么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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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潇拖着程知礼在红莊会馆里的长廊上穿梭着,但不管怎么走,没一会儿他们还是会回到原地。
上官潇表情严肃,“鬼打墙。”
程知礼就像一条死狗一样在后面被拖着,“长公主真是聪明。”
上官潇没有理会身后的那道嘲讽。
她在战场上遇到过很多次,基本上每一次的出现都是在战争结束后,那是死亡的数以万计、数以十万计的鬼魂的怨气凝结而成的屏障。有可能这次也是这样,那些被埋在土里的尸体,身上强烈的怨气缠绕着他们。
“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个事情。”程知礼突然开口。
“有屁快放。”
程知礼:……
他看向上官潇只说了两个字。
“何全。”
上官潇一顿,随后迅速地反应了过来。
何全,那个被鬼附身亦或是就是鬼的“何全”不见了。
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从土里爬出来的尸体上,甚至连那只鬼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
上官潇看向程知礼。
程知礼一脸无辜,“我也是刚才才想起来的。”
“你说,它会去哪里?”程知礼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