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婉珠这一回去,便像是一滴水落入了大海,一连半个月,姝奕都没有听到对方的消息。
原还担心那晚人出没出事,可后来在街上遇到了知府的管家,问起来才晓得,付婉珠回家就被付夫人关进了屋子里。
对此姝奕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想到之前彭雨生说的朱二公子,虽未见过此人,但也已经对这人的印象不太好。
若是付夫人真的硬着心肠将人嫁过去,姝奕觉得她这辈子都会远离付知府夫妻二人,除了失望更多的便是让她不适的恶心。
入了冬这雪像是不要钱似的,在半个月前的小雪过后,这日中午天空昏昏沉沉,未时一到天上飘起了雪花。
街上的人也都纷纷的往家跑,谁也不想让身上唯一的棉衣湿透,这棉衣一旦湿了,即便是晒干也不如之前暖和,更有穷苦的人,全家可能都找不出来三件棉衣,那真是谁出出门谁穿棉衣,其余的人在家躲着不出门。
姝奕看着街上的人越来越少,递给禄安一把伞,“你带上毛毡帽子,去罗师傅那边说一声,今日雪大别让罗良过来了,今日休息一日,等着明日晴天再说。”
这人出去没一会儿天上的雪似乎更大了,可家里也只有一把伞,姝奕收拾了一下铺子,在后院放出来一个斗笠,便跑去街上的杂货铺里又买了一把伞。
回到铺子的时候,禄安刚好也进门了,“快些喝碗姜茶,喝完了就回家去,我去书院接夫君散学。”
说着她找出一个竹筒,将刚出锅的姜茶倒进去一些,担心路上会冷掉,她揣进棉衣里,戴着斗笠抱着伞冲着书院跑去。
书院里也因为今日大雪提前散学,走不少住在城外的学子,这个天儿若是散学晚了,顶着暴风雪往家走是个极其危险的事儿。
所以趁着天亮早早的散了学,彭雨生家里也派了小厮过来接,教室里一出来彭雨生就勾着江林木的肩头说道:“我家里应该会派人过来接我,要不我先让人给你送回去吧。”
站在教室的门口,江林木看着簌簌落下的雪,染得天地间一片白色,几杖外都看不清人的样子,再远点更是无法视物。
“不必,我快些走便也是了,这不过是雪,比起雨要好很多。”这功夫其他教室的学子们也都顶风冒雪的往外走去,彭雨生还想再劝两句,可江林木已经朝着书院的大门跑了去。
彭雨生也只好追上去,远远地看着前面的江林木突然在大门外顿住了脚步,须臾朝着一旁的人影跑了过去。
彭雨生跟在后面看了一眼,这才看清那人的容貌,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涩,他也想娶个媳妇了……
江林木也没有想到这么大的雪,姝奕竟然回过来接他,一出书院的门他还想着要不要去铺子里接着姝奕回去呢,就听到那熟悉温柔的声音。
“夫君快过来。”书院是不让外人随便入内的,姝奕也只能站在大门口的边边上。
雪太大迷了眼睛,有些看不清门边的人,可那声音他太过熟悉,脚步一顿朝着大门旁跑了过去。
“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过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她手里的伞撑开,遮住了两个人,看和她冻得鼻头脸颊都红红的,江林木出一只手捧着她一侧的脸颊,想要帮她暖一暖。
“我没事儿的夫君,我带着斗笠呢,你瞧我身上都没有沾到雪沫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温热的竹筒,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不再是滚烫的姜汤,这会儿倒也正好是入口的温度。
“快些喝了暖暖,喝完咱们赶紧回去。”
江林木接过去喝了两口,又将竹筒送到了姝奕的唇边,“喝两口咱们就回去。”
对上他不容置喙的目光,姝奕无奈的喝了两口,剩下一点也都被江林木喝完,他一手举着伞一手牵着人,二人并肩行走在雪幕中。
“公子,公子!这雪越发的大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一旁的小厮着急的拽着彭雨生。
而彭雨生却是一脸羡慕的,看着逐渐走远的一对壁人,转过头和自家小厮走在一起,忍不住的问道:“我娘今天出门了吗?”
“公子,夫人这两日在家里念佛,并没有出门。”闻言彭雨生一时不知该庆幸他母亲今日没外出,还是懊恼她并不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放在心里,心里堵得难受气呼呼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江林木和姝奕一路顶着风雪回到家,一进门就感觉屋里暖暖的,禄安回来就在家里烧了炭盆等着,炭盆的边上还温着姜茶,也都是给他们准备的。
一进门,姝奕和江林木赶忙互相给对方拍着身上的雪,“今天冬至,咱们今晚吃饺子吧?”
因为书院散学的早,这会儿天还没有黑离着吃晚饭的时间还早,倒也不急着准备什么。
“好,那就吃白菜的吧。”江林木赶忙回屋换下了书生袍,这衣服明日他还要去书院穿着,自然不能湿着。
姝奕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江林木和禄安扯着袍子在炭盆上面烤着,她端起桌子上有些烫嘴的姜汤喝了两口,不安的叮嘱着,“你们可离着炭盆远点,小心被炭火气呛了嗓子。”
在屋里坐了一会儿,三人也都暖和了过来。
姝奕撸起袖子开始准备包饺子的东西,江林木因为今日早散学,先生也没有来得及给他们布置课业,于是也撸起袖子帮着一起包饺子。
“这都已经冬至了,书院也有说什么时候放年假?”
“前些年好像都是腊月初十左右放假,今年应该也差不多。”出来这么久,这会儿说起来过年,他心里也有些开始想家。
这雪一连下了两日多,到了四日一早着天空才算是放了晴,太阳明晃晃的照着白茫茫的大地,雪堆泛着晶莹闪烁的光芒,今日他们三人都不能在猫在家里,江林木今日书院开始正式上课,她也该和禄安一起去铺子里忙起来。
她翻找出来这些日子做的棉鞋棉袍,给江林木全身都裹了起来,“早知道这么冷,我该给你也做个棉帽子的。”
江林木看了一眼头顶的帽子,他沉默的抿抿唇,“无妨,身上暖了不需要戴帽子。”
禄安也被姝奕裹成了粽子,有些无奈的抬手推了推头上的帽子,三人几乎一起出的门,铺子周围落了很多雪,姝奕要和禄安一起清扫一番。
收拾好开门的时候,时辰已经不算早,不过大冬天出门的人也少,姝奕坐在铺子里喝着热茶,今日算是难得的清净。
“让开!都快让开!”
“呜呜呜……娘啊,儿子今日定要替你讨回一个公道!”哀嚎声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在这个安静的街道上的显得格外突兀。
姝奕和禄安也都好奇的朝着门口张望,周围不少百姓也都纷纷朝着那哭喊声看过去。
正在大家都疑惑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那吵嚷着的人和哭爹喊娘的男人就到了姝奕的茶铺门口。
看着他们用门板作为担架抬着的人,姝奕赶忙迎了过去,“这是什么了?”
看着躺着的人脸色灰白,显然情况十分严重,她刚要上前弯腰查看,就被那哭爹喊娘的汉子一把推倒在地。
“呸!你这个庸医你还好意思问?!我娘就是前几日吃了你的药,人才被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