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什么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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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福福那样的小娘子,真是可怜。”
“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这个世界熄灭了她的光,我便要为她重新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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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可知,这江州市集为何人烟稀少?”
“平日里赶集的人都是去那些粗米油盐的摊铺,我这卖茶的贵处,他们是来不起的,更别说今年遇上了旱灾…”
“民生多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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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
“阿宁,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李玄宁,我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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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一转,她来到了从未见过的战场。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的硝烟同低垂的乌云混杂在一起,地上那片血泊被映照的斑驳漆黑。
残破血衣的尸骸撑着旗子,跪而不倒,母亲抱着四肢不全的孩子哭泣,老人看着年轻的孩子倒在血泊里失声大哭,孩子因为失去了父亲母亲找不到回家的路。
长空之下,那猎猎飘舞的岐国旌旗虽是残破不堪,但仍高高屹立。
西京乱无象,豺虎方遘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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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
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
熟悉的七哀诗响彻于整个城内,她听到有人问她看到了什么。
她答了四个字:触目伤怀。
天上飘起了大雪,将这片血海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她也不知为何要把自己锁在屋内。
“你兄长将这个位置抛下给你,是他的不对,但你若不愿面对,那岐王殿下,你就是懦夫,凤翔每日饿死千人,我们是靠着人命活下来的。”
“你难道要在里面当懦夫当上一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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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一副又一副画,她的心宛如刀绞,又满是愤怒,只因那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事、见到过的人。
“反击啊!你个懦夫,你是个什么都不会只会狂言狂语的懦夫!”黎八郎挑衅的言语就在耳边回响。
“若君德不孤,则吾必有所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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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
李玄宁刹那间睁开了猩红的双眸,她抡起拳头,振臂一挥,浩大雄厚的拳劲喷薄而出,轰然接上黎八郎挥下的拳头,两股拳风相碰,如巨龙降临般声势骇人。
右拳收回,左拳毫不犹豫回旋至内侧,李玄宁咬着牙,发狠似的用力,一道道拳风打出了残影呼呼作响,甚至不曾给黎八郎留有片刻的喘息时间。
黎八郎有些受不住,进而被她踹到了墙边,攻守再次异势,当她扑向黎八郎准备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的时候,猛然瞧见黎八郎掏出那匕首,只离她的右胸口不过分毫了。
此刻已避之不及,崔妙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正急切地观望着两人的互搏。
李玄宁欲用手去接利刃时,那匕首却忽然调转了方向,她始料未及,只见那头尖锐处,直接准确地插进了黎八郎的心脏。
白衫被染得鲜红,黎八郎凌乱的头发遮挡住了他的双眼。
李玄宁十分惊诧问他:“为何,寻死?”
黎八郎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捂着自己流血的那处伤口,他喘着粗气,从袖口里缓缓取出一把软剑。
“曾经…我遇到了一个孩子…她也和你一样,喜欢…女扮男装…我曾答应她…亲手给她打造一把剑…却…始终没能给她…我是活在…阴沟里的老鼠…这辈子…我想可能…都见不到她了…”
“如果…有机会,我想求你…帮我把这个…带给她…”黎八郎开心地笑了,费力地说出了最后几个字,“她是随国公家的二娘…前年…嫁了太子中舍人为妻…”
李玄宁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二娘…”黎八郎瞪圆了眼,呜咽了一声。
“我终究…还是…没看到…你成为大将军的那天…”
他的双眼缓缓合上,拿着软剑的手彻底没了力,倒在了血泊当中。
见着黎八郎没了气,李玄宁忽然瘫倒在地上,她费力地爬向崔妙颖,用短剑砍了捆住她的木绳,视线变得模糊,只看见崔妙颖焦急担忧的眼神,不断落下的泪水。
“对不起阿宁,阿宁,我带你走,我们一起回去…你坚持住…”
在合上眼的那一刻,李玄宁终是心软了,她指了指地上的软剑。
“将它,带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