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真好像是“白驹过隙”,十五六年匆匆过去了。
乔深已经长大了,但谁说长大的孩子就不需要母亲的关怀。
母亲会在夏天温柔地给他扇扇子,母亲会在守着他把一个个汉子写正。母亲……乔深尽力想从脑海中搜刮出关于母亲的记忆,所以现在他想在乔家发掘母亲的身影。
但是一个离家出走的人是不会在原来的家庭中留下太多的痕迹的,乔明月的卧室早就被改造成杂物间,她喜欢读的书,她照顾的花草,她珍藏的画,甚至是她的照片,什么都没有留下。
也许想了解母亲就只能从母亲的亲人的记忆中觅求,但别人嘴中的乔明月也只是偏见,蒙上了标签的灰,和他人庸俗的评价。
外公乔正丰说:“你母亲小时候很能干,在音乐方面有天赋钢琴,小提琴都学得很快,原先还好好的,怎么后来变化会这么大,一定是你爸爸杨立威教唆的……”
外婆说:”你母亲就是个死丫头,啥也不会,不懂礼数,谎话连篇“
父亲杨立威说:“你妈妈呀,是很有魅力的,一点都没有小家子气,为了爱情而义无反顾”
以前的老仆人:“小姐脾气有点古怪,不许碰她的任何东西,老是看不惯我在她面前忙来忙去,但也不会太为难我们”
堂姨乔明玉说:”表妹很努力,经常请教我怎么拉小提琴之类的,但容易放弃,学得好好的音乐后来就不怎么碰了“
不管别人是怎么说的,有真有假,有刻意贬低,有礼貌夸奖。乔深自己知道母亲最纯粹的形象,她想实现自身价值,她喜欢农业,喜欢花草树木,喜欢乡下的单纯与朴素,想把临仙村农业经济搞好。
妹妹从未见过母亲,所以乔深常给妹妹讲母亲的故事,他认为他所说的才是真正的乔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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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期间,乔深有好几次回到了临仙村,给家人扫墓,每次回去父母的坟前都装满了须芒草,野菊花,二月兰和一些母亲虽教但还是记不住的草。乔深不会像大多数人一样除掉这些草,因为他知道母亲有自己喜欢的东西相伴。
还会看看田里的庄稼长的怎么样,座座山丘都绿油油,母亲说这儿是个发展农业的好地方,黑头肥沃,山丘平缓,风调雨顺。
但他们一家的房屋已经融入了大地,什么都没有剩下,却养育了一颗树,还在成长。这也是一种归根吗?
以前有个妹妹天天要糖吃,时不时就爬树,追着鸡鸭鹅满村跑。
一开始乔深很讨厌妹妹,那个妹妹的出生让他再也见不到母亲,乔深任由妹妹满地打滚,偷鸡摸狗,耍火炮把手炸伤,被别家小孩欺负,附和说妹妹是克星,做什么事都恐吓妹妹不要跟着他,妹妹一哭就想打她。
但后来,渐渐地,父亲也开始讨厌妹妹,从不理会妹妹,不让她上学。
那时候,他才真正地觉得他就是个无耻的鼠雀之辈,他不理解父亲到底怎么了,不是听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吗?
看见妹妹从树上摔下来哭闹不止,乔深感到心绞痛,从那以后她对妹妹照顾地无微不至,把没人疼爱的妹妹当作心肝小宝贝,什么事都优先想到妹妹,他也越来越喜欢妹妹……
妹妹的骨灰放置在医院里,从无数盒架丛里,从无数个一模一样的骨灰盒中,找到妹妹,上面浅浅地刻着妹妹的名字。除了名字,什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