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见喜表示赞同:怎么不等我呢。不过我哪有这么小气,这小师弟可真会说话。
“我才不想她去吃苦呢。”
文见喜心下松动,兀自想起谢婉婷曾对许流春说过的那一句“原来和我在一起,总让你受苦吗”。
他和谢婉婷一样吗?
因为喜欢,所以不忍心。
喜欢,就会不忍心吗?
文见喜还未思索更多,只见章来缚脸一扬,哼哧哼哧道:“你难道没看见,她去一趟就在床上躺了多少天。”
文见喜捏紧了拳头,腹诽道:气煞我也,蛇鼠一窝,怪不得这两人能聊到一起呢!
章来缚继续道:“不过也不能怪她,她只是有点倒霉。”
文见喜不乐意在这听这个墙角,没意思极了,气呼呼扬长而去。
于是也就没听见后面章来缚又若有所思补了一句:“我要拿一点我的好运给她才行。”
那郑重其事的神态,好像运气是什么能称斤两的实物一样。
两人聊得太过投入,因此直至文见喜拂袖而去,也无人发现。
雪色渐暗灯微明,清秋峰摆了两桌满汉全席。
文见喜坐了许久,章来缚和文见棋才姗姗来迟。
她左侧坐了文见夏,右侧坐了喜无,因此章来缚与她相隔甚远。
文见棋坐下便道:“见喜师姐身体好啦。”
文见喜笑道:“好啦,师弟来这么晚,可是被什么耽搁了?”
文见棋瞄了一眼章来缚,瞥见他跟个鹌鹑蛋似的,便打哈哈道:“没有没有。”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师弟可不要被带歪了才好。”
她这话意有所指,却没人吭声。毕竟她与章来缚不对付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喜无扫了一眼桌面,发话道:“这一年,徒儿们的进步和辛苦为师历历在目,今天就不问什么道术精进否了。师父不会什么场面话,只道是又一岁,团团圆圆,年年有余。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吃吧。”
礼生带头鼓掌,笑道:“说得好,开吃吧。大伙都等不及了,菜香得很呢。”
文见夏来之前就垫了肚子,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会便离席了。
她不知不觉漫步到了山门口,在山门一隅,有一股酒瓶相撞的叮当声。
文见夏本欲转身离开,她没有窥探他人伤心事的癖好,却被一声闷哼吸引停步。
那声音,是诸若云的。
他不是回家了吗?
文见夏这么想着,便三步作两步上前。
那人身形削瘦,一身弟子袍被酒水浸染,酒气泡在凉意中,人如草木,萧瑟凋零。
她整理衣冠,抚上鬓发,道:“诸若云?”
那人不应,身子却一歪,踢飞了一个酒壶。
文见夏又问:“诸若云,是你么?”
那人酒气冲天,似醒非醒,轻轻慰叹一声。
文见夏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双狐狸眼,这就是诸若云无疑。
她继续问道:“你不是说回家了么?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
诸若云弯唇,直白问道:“师姐,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文见夏的冷和这冰天雪地浑然一体,这样一位冰清玉洁的女人,竟然对他这肮脏龌龊之人动心么?
诸若云是不信的,于是他又扯出一个嘲讽的笑,道:“莫不是喜欢我?应该不会吧,这可真是荒……”
文见夏离他更近,直视他的眼睛,道:“对,我就是喜欢你,很喜欢你。你看我的眼睛,难道看不出来么?”
荒……唐……
诸若云呛了一口酒,眼中清明几分,笑道:“可是师姐,我有喜欢的人了。”
文见夏一怔,十分肯定道:“不可能。”
提着酒壶的男人也不在意她的辩驳,反而是饶有趣味又灌下一口,随即道:“如何不可能,我有喜欢的人了,并非师姐。”
文见夏语气骤冷,道:“是谁?”
“师姐不要逼问了,我不想师姐去为难她。”
诸若云接着煽风点火,道:“不过,师姐与她一向交好,我猜师姐应该也不是这样肚量小的人。”
“嗯,我不是肚量小的人。既是同门之喜,我没有棒打鸳鸯的道理。”
文见夏见他神色认真,眼中痴迷渐深,心中隐有答案,脊背冷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