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师妹同样,赏风景。”
“我这个位置是极佳的,让给师兄吧。”
“不行。”
文见喜随口道:“为什么?”
章来缚却意有所指,道:“自己的东西怎么可以轻易让给别人呢?”
文见喜凝望他许久,扯唇轻笑,转而看向雾蓝天边。
“师兄,我的是可以的。我没有不可以轻易让给别人的东西。”
章来缚无话,赌气一般坐到了文见喜刚刚的位置,半晌阴恻恻道:“那师妹所有的东西都让给师兄好了,师兄喜欢。只是有一桩要紧事情,师兄到手的可不会还回去了,师兄所持之物都不会轻易让给别人。”
文见喜不欲与之争辩,话锋一转,问道:“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村子里怪怪的,我总觉得有大事情要发生。”
“没有,师妹莫非感到有什么不适。”
“说不上来。”文见喜站在一旁,俯视周遭,道:“还未探明师兄怎么会来这里呢?你不是——可是有什么门派里的要紧事啊?”
“我来修行罢了,没什么要紧事。”
“那师兄何时离开呢?”
“后日,师妹可要同行。”
“不了,半年之约未到,师兄且去修行,我还想寻人呢。”
“春素言?”章来缚轻轻咀嚼这三个字,道:“自领师妹进门来,也未曾从师妹口中提过此人只言片语,怎得竟然如此重要么?”
“确实是很重要,珍重之人住在心中最深处,故鲜少提及罢了。”
一道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道:“珍重之人住在心中最深处,这句话阿言哥哥也说过的。”
春和景明从章来缚的金耳珰中钻出来,由一缕虚影化作实体。
他拉住文见喜的手,道:“姐姐,你是真的认识我的阿言哥哥,对吧?”
“你在找他吗?”
“我有办法哦!”
文见喜蹲下身子,道:“什么方法,说来听听。”
“姐姐如此诚心,我便也实话实说。我与阿言哥哥同母异父,心脉相连,可以感知到他在什么方向,离得越近感应越强,比那半吊子的黄符好使多了。”
章来缚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早不说晚不说,此时提及,谁知是何居心?”
春和景明有样学样,捏着嗓子呛他:“早不说晚不说~不知此时是什么好日头啊,哥哥~”
章来缚唇角一瘪,不欲理会。
“杀人啦,杀人啦。”
“杀人啦。”
“杀人啦。”
……
山中愤怒的声音一阵又一阵,震耳欲聋。
文见喜飞身奔回村中。
越靠近山村,声音变越响越杂。
文见喜捕捉到“落夏荷发疯”几个字时,心一沉,预感到不妙。
那声音不在村里,而在村外。
在文见喜第一次遇到段如免的地方,文见喜最后一次看见了满身铜衣的段如免。
铜水灌溉,快要掩住他的鼻息。文见喜一行人等近不了身,因为有一圈护身法阵。
落夏荷在圈内为他涂上厚厚铜泥,那护身法阵是文见喜赠予他的,可抵抗万物侵袭,是为保他涉险不死。
而此刻,他启用那法阵慨然赴死。
文见喜清晰看见,他在笑,他的眉眼在望着梁剪雪夫妇的墓碑笑。
他坐在铜泥里,看云卷云舒,立誓要成为一个长情的守墓人。
段如免的眼睛眉眼着铜泥,落夏荷为他镶嵌了两片透蓝琉璃。
村民的吵嚷声随着落夏荷的停手而安静,落夏荷转过身来,双腿颤抖不止,倏地跌摔到地上,满面泪水。
她在想:为什么呢?为什么有情人总不得善终?
段三嬷嬷、剪雪姐姐、段如免……还有她自己。
护身法罩的光芒在减弱,落夏荷朝文见喜道:“姐姐,救我。”
她知道这群村民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她也想一死了之,可她不能,她还有想做的事。
文见喜在护身法罩消失时,迅速到她身边,掐了一道凌云步,行至山顶,这里是那群人不敢来的地方,
落夏荷抖动着肩膀哭泣,文见喜将她抱在怀里轻拍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