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出声驳斥:“我不要!”
这声线和春素言几乎一模一样,文见喜惊喜道:“你叫什么名字?”
“春明景和,我叫春明景和。”小孩急于辩白,为自己争取自由,道:“我还没有成年呢,所以没有发情期,你们不用害怕,刚刚在洞穴里是因为被控制了。”
“被谁控制了?”
“被谁控制了!”
春和景明气呼呼道:“新任袈仁神,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控制族人吸食贪欲。这样做虽然能使得族人法力无穷,但是会丧失神智。”
文见喜追问:“袈仁神?”
“对,我族的神,尊贵无比。”
文见喜不欲多管闲事,问道:“你可认识春素言?”
“阿言哥哥!我当然认识。”春和景明神采奕奕,道:“他可是我族的荣耀,上任族长说过他可以带领我族迁出这个山窟窿。”
随即,黯然失色,道:“如果他不离开的话,他会是新一任的袈仁神。”
文见喜给他松绑,问道:“他去了哪里?”
春和景明垂头丧气:“没有人知道。”
日自东升,紫气渐散,原来已经是新的一天了。段如免还没有回来这里,想必他们是等不到这人了。文见喜道:“下山吧。”
村中,段三嬷嬷和落夏荷各执一词,争锋相对。
“如若不按照袈仁大人的指示做事,便会遭到天谴,到时候你要一个人替我们所有人承受吗?”
“梁姐姐才刚刚丧夫,你们怎么能如此薄情寡义?所谓袈仁,从未见得,何以天谴?”落夏荷据理力争:“我知道梁姐姐是绝对不会愿意的,你们执意这样,便是在造就怨侣,毁人余生。”
“我愿意。”
梁剪雪从人群中缓缓走出,再次重申:“我愿意。”
“姐姐,你何苦呢?”
梁剪雪笑道:“我何苦?落夏荷,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纯真的孩子,如今你看到我的下场了吗?我当初阻挠过你成婚,你可还记得?你又何苦呢?”
落夏荷哑口无言,她没有任何有力的话能拿得出手反驳,因为她的丈夫明何阿玉最近变得很奇怪,常常看不见人,也与她疏离。
文见喜挤进人群,看见三人对擂,待人群散去,独留落夏荷一人原地发愣。
“夏荷?”她轻声道:“你还好吗?”
刚刚她们的话她都有听到,联合旁人的闲言碎语明白了个大概。这些村民口中的袈仁大人曾在明何秋潮的葬礼上现身,为梁剪雪和段如免指婚。看来,她不得不去会会这个所谓的袈仁神了。
“我没事,见喜,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落夏荷解释道:“因为你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一些。”
如她所说,文见喜才十八岁,两颊还有尚未褪去的婴儿肥,一双圆圆的杏眼,眼睫很长,翘鼻粉唇,体态轻盈,亭亭玉立。
“当然可以。”
章来缚适时出声,道:“现在好像有件最要紧的事情,段如免没有回村,他不知所终了。”
“村里筹备婚礼,只需要一天,如若明日还不见他,可麻烦了。”落夏荷虽不赞成,可是也没有立场阻挠这场婚事了,毕竟她也曾辜负过梁姐姐的好意。她掸去文见喜披风上的灰尘,道:“见喜,我看你眼下泛青,风尘仆仆,昨夜定是没睡,你就先去我家睡一觉,让章公子去寻人。你放宽心,如免每次上山都是这样不归家,但终会平安归来。”
她确实有些困了,便道:“好,你带路吧。”
天上下起小雨,泥泞的土地上,少女的背影一如既往,毅然决然。
章来缚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把伞,翕动嘴唇,想要叫住文见喜,但还是任由她走远了。
他想道歉,他想告诉文见喜,他并不是想要如何干涉她,他本意是不愿意她有一丁点儿危险,他会改的——
然而,他收回了伞,仰面淋雨又低头,落寞离开。如她所说,他要去寻找段如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