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兵分两路去义诊棚子打听情况,若真遇见於歌,在不知对方意思时,也不要声张。萧小姐,等会我从车前拆匹马供你暂时骑着,你和阿月去庄东;我驾马车带春意,和一车行李去庄西。”
“在这里汇合。”她说罢,到车前“拆”马去了。
“好。”萧白衣安抚赵春意后走下马车,接过马缰。
尹扶月不知想些什么,没吱声。她见萧白衣纵马在前,便携一双粉红耳朵紧随其后,二人齐齐往郭庄东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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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烈日当头。
东头两处义诊点相隔不远,却无一例外地人身人海,众人围得水泄不通,简直要把围栏挤破。和萧白衣分开后,尹扶月在人群后远远勒马,骑在马上张望。
只见那一层一层的人好似环绕一处角落。尹扶月站了片刻,耳边徘徊的都是些听不清的疑问声,独独没有大夫的叮嘱声,也不见有人笑着离开。她策马走的稍稍近了些,伸长脖子,却令其大惊失色——角落里根本就没人!
於歌不在此处义诊?
如若是来错棚子,为何还有这么多人等着?
尹扶月心底一滞,下马随手拦住一个在棚子周围晃来晃去的年轻姑娘,语速不由加快:“你好请问这义诊大夫去哪了?”
她没有提“於歌”这一名字,要是让这帮人知道,给她们问诊大夫曾是那场特大瘟疫的制造者,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於歌之前作的恶如今暂且不算,反正日后有的是时候,此刻就不打扰她做好事了。
“那个大夫啊……”年轻女孩愣住,满脸遗憾答:“她好几周没来了……唉……哦,已有一个月多好几天没来这个点了。”又道,“我也没听到其他义诊点有动静。”
尹扶月一惊:一个月都没来这个义诊点?
挑选区域的侍女也太“随机”了。
难道不义诊了?该不会出事了吧?
尹扶月又问:“那你知道她从那个方向来吗?”
“哎呀,她们都是天不亮进庄,不过我小妹半夜溜出去玩时,瞧见过大致方向。”年轻姑娘回身一指北方,“大概从那一片绿处来的,具体我们也没真的找过。”
尹扶月定睛一瞧,郭庄正北有一座大山,常年郁郁葱葱。
她朝年轻姑娘道了声谢,便上马去寻萧白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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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年轻姑娘所说,萧白衣纵马至此,也实实在在扑了个空,所得答案也基本和尹扶月的无差。不过问完之后,她没上马,而是迅速地买了口粮和果子,和商贩要都麻布兜,将其通通挂上马背。
此点周围临近郭庄正中心,可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虽不及正中心的那样繁华,却也比方才马车停靠处好不少。
萧白衣正扯着麻布兜,检查是否系紧时,忽觉耳边风声,似乎有什么小东西划破空气,朝她左耳后急速飞来。
不过对于萧白衣来说,那东西还是慢了些:她置若罔闻,左手轻抚马鞍,等那东西即将击中左耳那刻,向左微微扭头,骤然一抬右手。
一声闷响后,萧白衣缓缓收手,张开手掌,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围棋黑子。
她轻哼一声,细细摩挲黑子,又颠了几下。黑子触感温和细腻,是不折不扣的上品。萧白衣转身望向身后楼阁,念出它的名字,“观棋。”
观棋阁位于郭庄中心的边缘位置,实乃郭庄最高。以木为主,外饰丝毫不沾金玉,沉重古朴的气息在中心一众花花绿绿府邸中,显得尤为醒目。
萧白衣大指食指捏住棋子两端,若有所思。
有人坐于高阁之上,向自己投掷棋子……试图引起注意?
照江湖的功法水平、棋子速度来看,若排名,这人虽不能和“天下第一”的姜吟乐比肩,但第三第四还是能当的。
以棋为弹,靠急速投掷围棋棋子中伤对方,在江湖,算得上独树一帜、别出心裁。
她脑中登时浮现出一个人影,还没来得及说,便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入耳,接着骏马嘶鸣一声,有人从马背一跃而下。
“怎……”尹扶月欲言又止,可想起方才立的誓言,便又将嘴死死闭上。她探头看了眼萧白衣掌中黑子,顿时用气声一哼,模样无奈,犹豫片刻,上手扯住萧白衣袖子就要离开。
二人还没迈出步子,那观棋阁窗内又“嗖嗖嗖”飞出好几颗棋子。尹扶月耳朵一动,顿觉不妙,当即将萧白衣扯到身后,“藏心”瞬间出鞘,剑花舞的快如游龙,三个回合后,二人脚下乱糟糟,可谓黑子白子全都有。
“萧白衣?”尹扶月忍不住了,道:“这是怎么回事?她……”
怎么会突然攻击?
“你认识?”萧白衣看了身边人一眼,语气温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简直废话!尹扶月低声道:“她是弈圣,是位围棋圣手,主以内力运棋子诛杀敌人,擅用围棋算命,天下就她一个!听说人极其年轻,辈分却大,和我师傅是同一辈人。”她叹息道:“你们两个还好吗?”
弈圣,原来是她。
萧白衣摊开掌心,露出那颗温热的黑子,温声道:“挺好的,而且是她先攻击的我。”
“啊??为什么?”尹扶月摸不着头脑,眼神不大友善的盯着观棋阁高处,从窗户探出的那一只手。
攻击不会武功,基无内里之人,这弈圣真不仁义。
萧白衣思虑片刻,牵起马缰,走向观棋阁,“走吧,上去见见这位弈圣。”
她到想见识见识,弈圣百般阻挠她二人意欲何为。
尹扶月眼睛瞪的老大,扯过自己马的缰绳,快走几步伸手拦她,声音又低又急:“可、可我们还没有找到於歌!不知道枫荷园在哪!”
萧白衣驻足,一指观棋阁,微微一笑:“你可以问问弈圣。让她一算,不比挨家挨户打听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