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沈晴山:“就酱,一位野生时尚博主。之前和郭嘉宝参加平台线下活动的时候认识的。”
“真是谢谢他。”
“他好像对你身上的这件外套挺感兴趣的,就是碍于有任务在身,不敢过来,问我有没有他的尺码。”
“那必须有啊!给他做一件啊,简单。前提是我的小铺子能活下来。”
甘宁说着,打开了就酱帮她买来的十多件香云纱。
就酱的为人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严厉,之所以故意装作烦人的顾客,是为了把阿兴绕晕,从而在不经意间拿到各种价位、版型不同的香云纱服饰。
乍一看上去,好看是好看的,但很古老。
不知道阿兴所说的“受熟龄女性欢迎”的判断是从哪个数据得来的,但甘宁知道,要是她买回去送给她妈和她姥,估计会被打死,甚至还会被要求去退货。
再看价格,果然如卜思凡所说的,已经降到毫无底线的程度。
可它价格越低,甘宁就越是觉得奇怪。
宁莨云裳的账目受叶雅苓公司监督,但具体的账全是由甘宁自己记的。
刨去薯莨、坯布采购,减去水电和租金,能压缩出来利润空间的就只剩下人工。
可不管工资再怎么降,也不可能降到这个水平啊。
除非,他无所谓亏本,又或者是在工艺和原材料上做了手脚。
甘宁朝沈晴山伸手:“打火机。”
沈晴山一愣:“我戒烟了。”
“骗谁?”
“好吧……”沈晴山从兜里拿出打火机,很是无辜,“现在一天就一根……”
甘宁没空管他。
打火机刺啦亮起,稍稍凑近旗袍裙摆,便见布料燃起了火苗,并伴随有一股塑料味。
甘宁双眉一皱,双指掐灭布上火焰,纤维瞬间收缩,不多时便在边缘处结出了黑色硬块。
在场的人瞬间了然。
若是真的桑蚕丝,因其本身是动物蛋白,燃烧时应该是烧焦头发的味道,并且离火自灭,不存在化学胶质硬块。
水天一色的香云纱,所采用的不是桑蚕丝,而是仿真丝。
宁莨云裳虽然也有坯布混用的情况,但他们是明确区分了不同的品牌线的,价位有高有低,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消费者混淆了两者的概念。
在三条品牌线中,只有“黑银世代”是完全用的桑蚕丝,所以价格才会偏高。
而水天一色在销售的时候刻意模糊了香云纱工艺和香云纱(或者说是莨绸)的概念,用仿真丝的价格来打击宁莨云裳的中高端品牌,自然效果立见。
是她大意了,竟忘了还有这样的手段。
可是……这是展会,除了散客,来的不是工厂、工作室就是服装公司和贸易零售,他们难道就真的看不懂吗?
还是说,她的展区设计一开始就出了问题,导致人流被截胡。
观众根本没来得及感受她的产品,就已经被低价竞争的网捕获?
她该怎么办?
难道要直接跑到外面打假?
不行,再怎么说,水天一色都是蜚声贸易的供应商,里面的销售也大多是蜚声贸易派出去的人,都是有山头罩着的,在叶雅苓决定掀桌之前,她都不能主动出招,更不能当面拉踩,她得想个更稳妥的办法。
就在这时,入口处传来了米凯莱的声音:“嘿,我回来了。外面没人,我以为,吃饭?”
甘宁示意沈晴山把水天一色的东西收好,不要让人看到。
随后,她站起身来,过去给米凯莱拥抱,笑道:“差一点就去吃饭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
米凯莱:“怎么可能?我喜欢你银黑色的面料和独特的刺绣,所以想回来再多看看。我可以试穿吗?”
“当然可以,你先请坐。”
甘宁说完,朝程小鹏报了几个款,都是米凯莱刚才看过的,拿过来给他一一试穿。
幸好米凯莱身形标准,尺码刚好。
透过全身镜,他反复打量身上的衣服,语气忽然从热情变得温柔:“我实在是喜欢,凉快,舒适,但你知道我最欣赏这几件衣服的什么吗,宁?”
甘宁:“是什么?”
米凯莱:“中式,但不能太中式。足够独特,但不能太独特。好看,但还要实用,能干活。我的酒店家具用的都是明式红木,利落素雅,这几套刚好,不过,价格真的不能再优惠些吗?我多加点订单也不行吗?”
甘宁:“如果是长期供应,自然是可以商量的,不过如你所见,我们的面料采用的是桑蚕丝,染料和工艺均是纯手工纯天然的,为了保证专业师父的生存空间和工艺传承,目前降价幅度可能非常有限。
“但有件事你可以放心,一旦我们决定供货给你,这个款我们就不会再卖给任何人,无论是你的同行,还是其他销售。我还可以把你的酒店商标自然融入其中,打造完全属于你的酒店品牌的商业设计。”
价格是道槛,可甘宁的大饼也着实诱人。
他不是没到别的地方看过,可最满意的依旧是宁莨云裳。
米凯莱决定在价格上稍微退后一步,先谈商品:“你们还有女装的吗?”
女装自然是有的,但甘宁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米凯莱,我想你一定是非常有诚意的,我也喜欢你这个朋友。人生难得一知己,不如这样,我现在就专门为你做一件独属于你们酒店的女式迎宾服,不收一分钱,就当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真的?”米凯莱双眼一亮。
“没错,但不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