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臻越想越难受,他从无一刻像现在这么委屈,无论是新婚之夜挨的凌辱还是天牢里受的酷刑,都不如此刻教他心碎。
他的眼睛鼻子喉咙跟灌了十斤醋一样酸涩,视线被大滴大滴的眼泪模糊,谢听阑的模样在泪水里逐渐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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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儿,你答应了要来侯府,昨天怎么爽约了?”
贺兰臻面上微微尴尬,含糊道:“真是抱歉……昨天有点事儿耽搁了。”
谢听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每天都闲着能有什么事儿?忙也忙不了一天吧,侯府离王府又不远,这都第几次了?哼!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当然不是!”
“那就是看不起我?”
贺兰臻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不不!我绝无此意!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那是为什么?”
贺兰臻眼神飘忽,难以启齿,王府的下人们明着暗着提醒过他很多次,他作为世子妃,不宜老是往侯府跑。
然而除了侯府乔迁那次,他其实只单独去过一次侯府。
那次回来太晚,好死不死在路上刚好撞见了谢陵。知道他竟然单独去了死对头家里,还这么晚才出来,顿时火山爆发,宛如武松当场撞见潘金莲幽会西门庆!
他阴阳怪气地羞辱了谢听阑一番,又当着谢听阑的面把他塞进轿子里,至于后续……
他被谢陵言语加r体侮辱了一个通宵,现在想起鼙鼓还很疼,以至于他二人现在都还在冷战。
虽然他俩从认识第一天起就在冷战。
不过贺兰臻是实在不想再去侯府了,反正也没啥看头,他跟谢听阑也没什么好玩的:“那什么……你有什么事儿直接来王府找我就是,王府你不是更熟嘛。”
谢听阑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事儿在王府办不了的。我本来有个惊喜给你,不过你一直不来侯府就见不着了,我本来还打算带你出去玩的!”
贺兰臻十分抱歉:“我不方便跟你出去。”
“那你就方便跟王爷出去?”
“那、那是因为他是父王嘛,你不一样。”
“我怎么不一样?臻儿,你说说,我是你什么?”
贺兰臻尴尬地别开眼:“你是世子的兄弟。”
谢听阑笑眯眯道:“我是你小叔子,有什么不对吗?”
“就是因为……才不能!”
谢听阑惊诧道:“哎呀小嫂嫂!你在想什么呐?!难怪你不肯直面我……这可使不得!”
贺兰臻嗖地一下红成煮熟的虾子,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谢听阑松了口气,又狐疑道:“真的?那你凭什么不跟我玩?”
贺兰臻无言以对,就拿嬷嬷的话搪塞他:“教礼仪的嬷嬷说,叔嫂有别,有道德的乾元应该自觉跟已婚坤泽保持距离!”
谢听阑小声诽道:“他没教过你公媳有别么?欺软怕硬罢了,那老太婆分明就是见不得我!”
贺兰臻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他们自己淫者见淫,以为世间男女站在一起就必定有什么苟且!再说咱俩都是男的。”
“他们说男的也有区别,就男坤不一样。”
“这么忌讳乾坤大防,怎么还让我接亲?咱俩可是共处了二十多天。臻儿,抛开亲戚关系不谈,咱们不是朋友么?朋友也不可以一起玩吗?”
贺兰臻一怔:“朋友?”
谢听阑受伤地说:“我连朋友都不配吗?平心而论,自打离开贺兰府起,谁跟你相处的时间最长?除了你那两个奴婢。”
“嗯……是你。”
“是吧,我陪你说了这么多话,还不是怕你孤单。我连我的底细都交代给你了,咱们可是“知根知底”啊,更何况我们还患难与共!这还不叫朋友什么叫朋友?咱这是生死之交呀!这要放在江湖,我高低要跟你歃血为盟,结拜兄弟的!”
对哦,他跟谢听阑是有过命的交情的!
贺兰臻心潮澎湃,这不就是他向往的江湖义气吗?
按照他原本的人生计划,他如今本应闯荡江湖,出生入死,认识形形色色的人,就像他向往的传奇大侠那样。其实谢听阑就是他离开师门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哇!
……
眼泪滴滴答答掉了下来,将回忆里的那个谢听阑砸碎成一片片。
骗子!骗子!亏我一直这么信任他!
他本来都已经打算原谅谢听阑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