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一把掀开被子,映入眼帘的是干涸发黑的血迹,他慌忙把尸体翻过来,入目是一张血肉模糊满是刀伤的脸。
他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定睛细看,这身材绝不是贺兰臻,然而却穿着贺兰臻白天那身衣服。
谢衍立即扭头看向地面,血迹一路蔓延至后窗口,他连忙翻窗出去,循着血迹追到了树林,在入口处停了下来。
谢衍死死地望向漆黑的树林,眉心深深蹙起。半响,冷笑一声,进了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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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桶桶水泼进火海,然而一阵夜风吹来,刚刚熄灭的火焰转瞬便死而复生,甚至愈燃愈烈。
木桶“哐”地一声砸到地上,一个僧人脱力瘫倒,他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吞没了整个居士林,心想:完了!彻底完了!
居士林尽头,一栋独立的阁楼幸免于难,正是贺兰臻所见那栋。此时此刻,
一个人影出现在堆放漆桶的地方,提起一桶桶刺鼻的油漆用力泼向楼后的树林,油漆四溅,如同天女散花般均匀地撒在树上。
他点燃一根木头朝树林掷去,燃烧的木棍旋转着砸进树丛,眨眼间引燃一片树林,又以席卷之势朝四面八方急速扩散……
地板上升起一株火苗,火舌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舔遍整栋楼,那人影背对着熊熊燃烧的阁楼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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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里浓烟四起,樊烨看着空无一人的山洞,目眦欲裂,他呕出一口血:“人呢?!”
他推开扶着他的人,踉踉跄跄地在四周寻了起来,可哪有贺兰臻半点人影。
“他是什么人?你确定之前是把他放这里了?”
“我确信,我把他打晕后便绑到这块石头上——”樊烨哑然,立马叫身旁那人把火把拿过来。
只见地面有一小节断开的绳子。
那人道:“会不会是他自己醒来逃走了?”
樊烨神情凝重:“绳子断口平整,是利刃划开的,他那把匕首我提前就收走了。”
“指不定是他身上还藏着别的利器。我们得快点离开这座山!山火马上烧过来了!”
樊烨摇头:“再找找!”
“他肯定是跑了,这么大的林子你上哪儿找去?!别磨蹭了,你身上的伤等不了,想死就直说!老娘可不想在这里陪你耗死!哎呦……天杀的谢衍!老娘的手好痛!”
女人捂着软榻的右臂哀哀低嚎,整只右臂的骨头已断成了几截,要再晚撤一步,骨头就直接粉碎了。
樊烨还在犹豫,而大火已经追上来了,女人捂住口鼻,一肘子将樊烨打晕:“他娘的死秃驴磨磨蹭蹭!”
随即扛起大汉朝林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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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某处。
地上零七八落地散着几十具尸体,有的被树枝穿胸而过,倒吊柿子一般挂在树上,将整棵树染得鲜红。
猩红的血沿着剑的凹槽缓缓流淌到地面,在冷风中冒着热气,谢衍将剑狠狠一抖,飞溅的血珠洒在蒙面人的脸上,他双手筋脉皆已被挑断,谢衍挑开他的面巾:“谁派你们来的?”
刺客闻眼口周一动,谢衍一剑抵开他的牙关:“想咬舌自尽?”
锋利的剑刃往内进了一分,划破舌尖,鲜血顿时注了满口。只听那阎罗温言道:“不说就在你舌头上雕朵花,还是一刀刀片开好?”
他手腕轻动,刺客舌尖剧痛,能感觉到舌尖上被迅速划了个叉,对方说到做到,真要让他舌头开花!
刺客遍体生寒,认命地闭上眼睛,
预想的疼痛却并未降临。
“再给你一个机会,贺兰臻在哪里?”
刺客狂冒冷汗,咽了口血含糊道:“大佛脚下……树林…天窟。”
“具体点!”
背后遽然闪过一丝寒光,谢衍好似背后长了眼睛,纵身一跃避开飞来的银针,同时将长剑往身后飞射出去,牢牢地将刺客钉死在树干上。
回头发现地上那刺客已被银针误伤,穿喉而死。
谢衍望向远处的火光,烈焰正以席卷之势往山顶蔓延,他拔出剑在尸体上擦净血渍,飞速往目的地赶去。
山上火舌狰狞,所到之处寸草难逃。
“咳咳——”
谢衍用袖子捂住口鼻,忽然在铺天盖地的焦烟味中嗅到一丝非比寻常的香味儿,他顿时气血翻涌,暗道不好,定了定神,急忙朝香味源头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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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臻倒在水边,他的手腕被尖锐的石头磨破了,旁边歪歪扭扭地散落了几个药瓶,他分明已经吃光了抑制药,然而却无济于事,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下了药。
此刻他浑身泛着异样的潮。红,m感得过分,只能本能地绞紧双褪,却困于手脚不得动弹而难已疏解,体里k虚得犹如丢了三魂七魄,急需什么东西来把他t充,灌m,否则就要被身体里的“域”火烤得干涸而死。
此时谢衍挥剑砍掉面前的树丛,终于在地上发现一个漆黑的窟窿,他拿着夜明珠凑近察看,果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躺在下面。
浓郁而甜蜜的信香从洞底飘上来,如同深渊的恶魔引诱着路过的行人,谢衍面色如雪,盯着洞底眸中燃起小簇冷芒,夜明珠皎洁的冷光将谢衍照得宛如一尊玉雕。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如同一片白瓷,毫不犹豫地跳进这锅沸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