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粟最后留在了京城,可能是皇帝想监视他吧。但起码完成了组织的任务,不用再费那么多心思了。
近来天气甚佳,亘古不变的太阳依旧热烈,薄雾般的云静静停留在硬山之上。客栈酒旗飘扬,脚下的石板咔咔作响,兴许时间久了,声音也不清脆了。这时正值海棠花开,飘的路远,香味也是淡淡的。
徐粟也许在沉思,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他正在去皇宫的路上,马上要去熟悉工作了。路很漫长,从蓬门荜户到碧瓦朱甍,徐粟越走越慢,仿佛有什么东西拖住了脚后跟一样,但他却越发想往前迈。
拐入长廊,木红色一眼望不到头,侧边水塘碧波荡漾。四周弥漫风铃木的味道。它们的味道安静地停留在空中,因人的走动而改变形状。
持久的宁静被打破了。
一道人影自上翻下,稳稳落在木板上,正正好站在徐粟面前。徐粟定睛看了看,是没见过的面容。眼前的人明显是个女人,她身着黑色夜行衣,头发全部束成辫子,不似京城的女眷,简练大方,她的眉眼十分英气,眼神深邃有力。她是灵琼的人。
“敢问阁下是?”徐粟还是轻声问了问。
“我叫若木,今后只听从首席的安排。”若木对徐粟行了行礼。
“接下来的计划呢?有消息了吗?”
“暂时没有。”
“行了,没什么事就回去休息吧。”徐粟还没想好有什么事要吩咐的,毕竟自己下一步往哪走都不知道。
若木又翻上去了,至于走没走就不知道了,也不重要,徐粟没多想。
这是一处僻静隐蔽的别院,少有人出入。背山环水,寂静得连细细的水流声和沙沙的树叶碰撞的声都刺激着耳朵。忽然传来几句谈话声,这声音和这院子很契合,像是树上风铃花在和池塘中小石子对话。
“殿下,礼部的许大人刚刚把科举的文书托人送过来了。”旁边的小太监跟在身着华服的人身后毕恭毕敬地说道。
“殿下,尚书大人说今日不必去习书了,说是让殿下好好休息,殿下这几日忙于科考之事……”
小太监仍在认真汇报工作,像往常一样。
殊不知,殊不知树上的风铃花已经落了好久好久。
走在长廊另一边,隔着一方小池塘,看见长廊的那一头。有一人,身袭青色外裳,伴上廊木的红,背景也显得暗沉。他的皮肤在青色的衬托下如同春日大树长出的新枝,让人不禁垂怜。发冠和额头被矮小的廊顶遮住了,这很难让人不被他的眼睛吸引住,来不及仔细看看他的瞳孔,那顺着下颌停留在脖颈处的痣仿佛更懂得抓住人的眼球。
来不及观察他的肩,胸,腰……
目光移过来了。他注意到了。
……
听见了风停顿的声音堵在耳边。
这一刻,真想树上的风铃花都落下,全都落下,飘在空中,停留地久些,再久些,不要停,千万要遮住视线,最后落进池塘,就当一切没发生过。
事实上,风铃花只落了几朵,什么也遮不住。花飘落在水面上,甚至连声响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