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书桌前,左手拿了笔在题目上不甚灵便地圈圈点点,在脑子里把思路理清楚了才拿起手机,解了锁看是谁发来的消息。
纸折小帆船的头像跳到了第一个,头像主人先是发了一个甩头庆祝的表情包,接着用铺天盖地的消息刷了郁河的屏。
陆行舟:我的天哪,终于考完了!
陆行舟:你的手和额头怎么样了,好点没有?
陆行舟:额头有没有按时擦药?还会不会头晕?
陆行舟:我一会儿过去找你好吗?
陆行舟:老唐给了你新的资料,我顺便带给你。
……
新的消息还在不断跳出来,一条接着一条,这架势像是要把这两天没有说的话一股脑补回来一样。郁河勾着唇角笑,找准了新一条消息发过来的空隙给陆行舟回道:我好多了,你别担心。
陆行舟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郁河接起来:“怎么了?”
“没怎么,”陆行舟一贯温柔的声音传过来,“我就是想你了。”
猝不及防的一个直球,郁河一下子就手忙脚乱起来:“……啊,啊,这样啊……”
陆行舟轻笑一声:“是啊,我都两天没有见到你了。”
这声笑像是大狗柔软的腹毛,隔着听筒轻轻挠了一下郁河的耳廓,连带着他的心跳也快起来。郁河感觉到自己的耳朵温度又开始往上涨,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干咳一声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考试题目难吗?”
陆行舟似乎觉得这样转移话题的方式有点好玩,但还是配合地回答了:“还行,我觉得难,你肯定觉得简单。”
“嗯。”
“你一会儿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去找你?”陆行舟说。
“没事,”郁河说,“你来我家吗?”
陆行舟那边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砰地关上了。他对司机报了郁河家的地址,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是啊,我刚上车,大概半小时到。”
“好,知道了。”
挂了电话,郁河起身去开冰箱,想看看家里还有什么食材。白雁今晚加班,郁溪约了同学在外面玩,不出意外他要自己解决晚餐。
今天是星期五,冰箱里一周的存货已经消耗完了,只剩了隔夜的一道剩菜。郁河关上冰箱门叹了口气,思考今天要不要做饭。
一会儿陆行舟过来,肯定要和他一起吃晚饭,方便一点当然是在外面解决,但是说来不好意思,郁河手上没钱了,负担不起一两百的饭钱。自己做饭的话,手伤了又不方便。
郁河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下楼买菜做饭。不管怎么说,二者相比起来,还是囊中羞涩让他更怯于在陆行舟面前展现一点。
这个点家家户户都在炒菜做饭,楼道里能闻到油烟的味道,还能听到食材下锅滋滋作响的声音,让人无端地就觉得饿了。烟火气填满了每一个角落,世界都变得生动起来。
傍晚了买不到太新鲜的蔬菜,郁河在几个摊位前草草转了几圈,没有买太多,只刚好够做一顿饭的。他左手拎着几个装了东西的塑料袋,右手小心翼翼,颇为艰难地去够口袋里的手机,准备扫码付钱。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腕,从他手里拿过塑料袋,同时“滴”一声扫了码,熟悉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老板,多少钱?”
坐在摊位后面翘着二郎腿刷短视频的老板用方言回:“十七块钱。”
陆行舟快速付了钱,冲老板晃了晃手机:“扫过去了啊。”
郁河转头看他:“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要半小时吗?”
“司机带我抄了个近路。”陆行舟说。
郁河伸手去拿被他接过去的塑料袋:“我来提吧,又不重。”
“那不行,”陆行舟笑了笑,把手往后躲了一下,“你是伤员,我应该照顾你才对。”
郁河争不过他,只能由着他去了。
两个人在楼下又转了几圈,没有发现什么想买的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一进门,陆行舟就放了袋子转过身来,挡住了郁河的去路,比了个撩开刘海的手势:“我看看额头。”
郁河配合地掀开额角的头发:“好多了。”
他说的是实话。白雁每天晚上都按时按点地叮嘱他擦药,现在伤口已经结了痂,不再往外渗血,也没有再贴着纱布了。
陆行舟凑得很近,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那块伤口:“疼吗?”
郁河颇不自在,往后退了一步:“早就不疼了。”
他往后退,陆行舟就往前进,距离再一次缩短。陆行舟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发,对着那块伤口轻轻吹了口气,像是在哄小孩,吹吹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