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心吊胆地等了半个月之后,联考成绩终于出了。唐韵踩着上课铃进教室,面无表情地扫视全班,半晌终于开口:“成绩出来了啊。”
全班鸦雀无声,四十多双眼睛火炬似的盯着她手中那张A4纸打印的成绩单。
“说实话,我们班这次发挥得不好。”她说,“进入年级前一百名的只有两个人,比之前退步了太多。”
“每个人回去都好好思考一下怎么回事,退步超过五十名的同学写一份反思,明天早上交给我。”唐韵的话说得十分无情。
韩柯就是退步超过五十名的倒霉蛋之一,唐韵一走,他就哀嚎着瘫倒在郁河的桌面上:“我为什么要在考试前熬夜看漫画啊,我做题的时候脑子都是懵的!”
郁河有些好笑地让他起来:“该。”
“你一点都不同情我!”韩柯十分委屈地控诉,“你多少名,我要看!”
郁河还没来得及去找唐韵看成绩,正想回答“不知道”,陆行舟就把话头接过去:“班级第一,年级十五。”
退步了,但还在郁河的意料范围之内。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
陆行舟转着笔:“刚刚去看的,特意看了你的。”
韩柯愤愤不平:“这个人每次的成绩都这么变态。哎老陆,你怎么样?”
“托我们郁小学霸的福,”陆行舟笑得灿烂又温柔,“我这周回家不会被我爸骂了。”
他这次语文和英语考得很不错,语文甚至比郁河还高,再加上物理那道大题,刚刚好进步五十名。了却一桩心事,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神清气爽。
那句“郁小学霸”有点亲昵了,弄得郁河耳廓发痒,他用手碰了碰,感觉热热的,比平时温度要高。
陆行舟很满意地看见了他略微发红的耳尖,那副明明不好意思却还镇定自若的表情落在他眼里,就像被风轻轻撩动的树梢,让人心软。
他受到了鼓舞,开始得时进尺:“郁小学霸,以后能不能多帮帮我?”
郁河神情颇不自然:“你能不能正常地叫我?”
陆行舟觉得他好可爱:“好,郁河。以后能不能多帮帮我?”
郁河闷闷地点头。
韩柯觉得实在是没眼看,都不用写反思就算了,还当着他的面追人。尤其是姓陆的那个笑,就不能再值钱一点吗?!
他越想越气,干脆扯出一张纸写起反思。
郁河去办公室抄了自己的成绩回来,坐下来开始慢慢分析。这次相比之前有所退步,主要原因就是数学没发挥好,连着几道大题的步骤分都没拿全。
数学这个科目,无论是在理科还是在文科,都是很容易让人拉开差距的科目,也是郁河的优势所在,现在没发挥好,优势没了,自然就退步了。
郁河面无表情地分析着,冷酷无情地拎出存在的每一个问题,只有这样才能对症下药。
郁明诚想断了他的学业,他就偏不如他的愿。他要一步步往上爬,打他养父的脸,也要看到他养父羞愧万分后悔不己的样子。
郁河几乎是偏执地这样想着。
晚上回寝室之后,白雁给他发消息说要进他房间找一支笔用,郁河没多想就答应了。
等到放下手机,他才想起来,那天那把美工刀还放在他的抽屉里,是他偷偷买的。
自从发生了初中那件事后,白雁就不允许郁河擅自使用尖锐的物品,如果要用一定要经过她的同意才行。
郁河千防万防,什么都想到了,偏偏漏了这一步。
他拿起手机,果不其然,白雁的电话立刻打过来了。怕被查寝的宿管阿姨发现手机,郁河去了厕所才接起来:“喂,白姨。”
白雁的声音很严肃:“小河,你房间这把刀是从哪来的,你有没有用过?”
郁河下意识否认:“没有,那是韩柯借我的,我忘记还给他了。”
白雁太了解他了,跟根本不听他解释:“你把你两只手拍个照片发给我。”
郁河无奈。
他身上的伤口一向愈合得很慢,直到现在手腕上的血痂都没有完全脱落,连演都没法演。
郁河现在急需一个“手替”。他去找了韩柯,后者在洗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白雁这边又催得紧。
除了韩柯,还有谁可以知道这个秘密?
陆行舟。
郁河快步回到自己寝室,把陆行舟拉到厕所低声道:“给我拍一下你的手腕。”
陆行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弄不清楚他为什么提一个这么奇怪的要求,但还是很配合地伸出双手。
他的手腕很白皙,精瘦有力,看上去比郁河的健康得多。而郁河也顾不上会不会穿帮,急忙把照片发了过去。
白雁一眼就看出了猫腻:这不是你的手。
郁河本来还想狡辩一下,她下一句话直接让他哑口无言:别骗我,我认得出来。
陆行舟还在旁边,屏幕上的对话被他看了七七八八:“要不我帮你拍?你自己可能不是很方便。”
郁河再怎么不愿意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他在一瞬间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算了,就让他知道吧,说不定他知道了就不喜欢我了,对两个人都好。
不喜欢就不喜欢,我才没有舍不得呢。
在陆行舟的视角里,郁河几乎是决绝地向上拉开卫衣袖口。厕所的白炽顶光下,他手腕上那几道交错的狰狞疤痕完完整整暴露在陆行舟面前,暗红色的血痂附着在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视觉冲击极强。
“这……这是?“陆行舟发声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