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下午的班会课,文艺委员向唐韵申请拿来做开幕式表演的排练。
一个班四十来号人浩浩荡荡地下楼找了个空地,文艺委员拿着借来的小蜜蜂,尽量提高音量指挥大家排队型:“陈今和刘雯雯站到前面来……大家别挤,男生全到后面去。”
吵闹半天,队型终于有了个大概。文艺委员站在台阶上看了半晌,指了指队住左后方:“陆行舟,你和周济换个位置,你太高了站那凸出来不和谐。”
陆行舟原本和郁河站在一起,听文艺委员叫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和周济换了位置,站到最旁边去了,假装看不到周济在偷偷笑他。
背景音乐是文艺委员和班上几个女生一起选出来的,一共五首歌,大多是动画片的主题曲,分别剪了最经典的桥段拼在一起组成串烧。经典的旋律一放出来,大家都笑了:“我天,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我。”
“以前放学天天守在电视机前面等着看。”
“是啊,小时候真的超级喜欢。”
沈均延站在郁河旁边,也是个话痨,试图和郁河找到共同话题,从此抱上学霸的大腿:“郁河,你小时候看过这些没?”
别人小时候都是爸爸妈妈棒棒糖,旋转木马碰碰车,郁河则是消失的爸,神经的妈,孤僻的性格破碎的他,哪里看过这些乌托邦似的动画片:“没看过。”
沈均延惊讶:“啊?一部都没看过?郁河你没有童年。”
韩柯和郁河认识时间长,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从前的事情,怕沈均延的话又钩起他什么不太好的回忆,连忙过来掺了一嘴:“人家从小就懂得自律,哪像你似的沉迷网络和电视。”
沈均延无缘无故被踩了一脚,转头和韩柯掐架去了。郁河默默在心里给韩柯点了个赞,他实在不想向别人解释为什么“没有童年”。
文艺委员说得没错,舞蹈的动作很简单,她带着过了几遍之后,所有人动作就记得差不多了。整个过程没花太多时间,一个小时不到就宣布解散回班。
韩柯失望至极:“唉,我还以为至少能拖到晚修,不用上课直接回家了呢。”
“你想多了兄弟,”陆行舟说,“老唐不会让这玩意儿占我们任何上课时间。”
在学校关了一星期,最后一节课直接无人听讲,英语老师索性改了自习,让大家先写写周末作业。不过众所周知,自习等于玩,尤其是离校前最后一节,就算英语老师在讲台上坐着也无济于事,底下依旧纸条满天飞,时不时还能听到嚼膨化食品咔嚓咔嚓的声音。她管了几次,短暂的安静过后又回归原样。无奈笑笑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郁河也没有在学习,把手机藏在桌肚里回白雁的消息,白雁说让他一会儿下课了把郁溪接上,她过来带兄妹俩去吃大餐。
陆行舟坐在后面,看郁河一直勾着背,拿笔戳了戳他:“你在干嘛呢?”
“回消息。”郁河勾着头闷闷地说。
过了几秒钟,他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过来轻敲一下陆行舟的桌子:“一会儿放学你有事吗?”
陆行舟下意识答:“没有。”
“那你一会儿跟我走。”郁河说,接着给白雁回:我带个同学,上次送小溪回家的那个。
陆行舟愣了两秒,木讷道:“……哦,好。”接着突然反应过来,一激灵:“一会儿跟你走?!”
郁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对啊。”
“好好,没问题!”
他太激动了,声音一下子没收住,讲台上英语老师瞪了他一眼:“陆行舟,别太放肆了啊。”那边只顾着挠头傻笑,压根儿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晚修剩下的十五分钟对陆行舟来说十分难熬,他恨不得现在就无视所有老师和同学,让郁河把他领走。和前面淡定整理笔记的郁河相比,他简直像只长了跳蚤的猴子,一刻也坐不住。
下课铃终于响了,陆行舟像刑满释放一样弹起来,把提前不知道多久就收拾好的书包往背上一甩,推开向他跑过来的周济,轻飘飘留下一句“我有约了”,看也不看他一眼,很快就和郁河消失在了人海里。
周济委屈巴巴地小声嘀咕:“重色轻友的狗东西。”
郁河一边走一边给郁溪打电话,放学了他也不藏了,手机就这么明晃晃拿在手里。
他拍拍陆行舟的肩膀:“等会见到她们,别说我给行年补课的事情。”
陆行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不去问为什么。
郁溪听郁河的话,在博雅楼下等着——初一的学生下午就放学了。陆行舟主动打招呼:“你好啊,还记得我不?”
郁溪点点头:“记得的,哥哥好。”
郁河顺手拎过她背上的书包,往前走示意她跟上:“这个哥哥上回帮了我们忙,今天要请他吃饭。”
“谢谢哥哥上回帮我们照顾妈妈,还大晚上送我回家。”郁溪是个懂事的小姑娘,主动向陆行舟道谢。
“就这事儿?”陆行舟睁大眼睛,“这么件小事算什么帮忙,你不说我都忘了,不用为了这个还破费请我吃顿饭。”
“要的,”郁河说,“要不是你把我送到医院,我都不知道我妹一个人该怎么办。”
郁溪也说:“是啊哥哥,你就跟我们去吧。”
陆行舟不仅对着郁河说不出拒绝的话,现在爱屋及乌,对着郁溪也说不出来,拗不过这兄妹俩只好答应。
白雁在校门口等着他们,郁河伸手想接过挂在她肩上的包,被她直接越过,冲陆行舟笑得温柔:“你就是小陆吧?那天阿姨生病多亏你帮忙了,今天请你吃饭啊。”
陆行舟早就站得笔直:“阿姨太客气了,我是郁河的好朋友,帮点小忙而已,应该的。”
白雁叫的车到了,她推着三个人上车,自己坐在副驾,不时转过头来和陆行舟说话。
“行舟和小河是一个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