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向他解释呢?把一切和盘托出吗?还是干脆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郁宁想的太入神,以至于没能注意到沈言白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脸上。
“在想事情吗?”沈言白轻声问,这个夜晚对他而言实在是相当刺激,他一点睡意都没有。尤其是郁宁躺在他面前垂着眼睛想事情的样子,只是安静地看着就让他心跳难止。
“嗯。”
郁宁抬眼,撞进一双深邃而幽远的眼睛。
脑海里的争吵声消失了,郁宁突然就忘了那些萦绕在心头的纠结。
他想,自己应该有答案了。
郁宁向前蹭了点,一只手搭在沈言白手臂上。那是一个主动亲近的姿势,郁宁有些急切地仰头,眼眸沉静如水,直直地盯着沈言白,一字一句慢慢问。
“你喜欢我吗?”
从前也有人这样问他喜不喜欢沈言白,郁宁的回答是“我们之间谈喜欢不是太幼稚了吗”,然而现在他却在期待一个肯定的答案。
也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就像沈言白被迫和原主郁宁结婚的那一天,他应该也不会想到自己日后会如此感激当初一时头脑发热的自己。
郁宁的唇角微微上扬,这样想着。
“当然。”
沈言白毫不犹豫地回答。种种迹象告诉他今天晚上的郁宁有哪里怪怪的,就像是在酝酿着什么重磅消息。
其实他注意到了书房里的那些箱子,自然也不会错过郁宁眼中的纠结。郁宁不说,他也不会问,他愿意包容或是等待。
他喜欢郁宁。
不管郁宁打算告诉他什么,他都会这么回答的。从确定自己的心意开始,他就在等着这一天。
只是他不知道郁宁是否也在等待。从前他和郁宁的婚姻名存实亡,他不了解郁宁;然而哪怕他们现在就在一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郁宁每天都对他说早安晚安,他发现自己仍然看不透郁宁。
郁宁和沈言白之间就像有一层隐约的纱帘,他们可以交谈、并肩,甚至牵手拥抱,但是始终隔着一层帘子。沈言白心中隐约感觉,就好像郁宁和他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一样。
郁宁打量着他。这个样子的郁宁又是他从未见过的,目光清明而审视,虽然仍然是温和的,但却多了点权衡。
所以沈言白又说了一遍:“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喜欢你,且只有你,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我可以预见的每一天,我都会喜欢你。”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有力。保证可以让郁宁听见,也绝对具有可信度。
沈言白从来说到做到。
郁宁微微一笑,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沈言白。他听见沈言白的心跳急促地激荡着,和自己胸膛中的声音渐渐重合。
郁宁歪头贴着沈言白的脖颈,轻声问:“你喜欢谁?”
“你。”
温暖的体温从背后传来,顺着皮肉一路熨帖到心上,沈言白回抱了他。就在这一刻,郁宁做了决定。
他说:“我是郁宁。”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啪”一声,郁宁关掉床头的灯,两人眼前顿时陷入黑暗。
窗帘拉的很紧,外面的灯光一丝也透不进来。房间里陈铺开纯粹的黑暗,近在咫尺也看不清彼此的脸。但郁宁能感觉到沈言白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自己。
在一片寂静之中,他们呼吸相闻,郁宁的额头抵上沈言白的。他们俩离得实在是太近,以至于他说话时就像是直接和沈言白的灵魂对话。
郁宁的声音同样冷静,平稳,有力,他说:“我也喜欢你。”
他用力地揽住沈言白,心跳同频,呼吸共享,那一瞬间他做了决定。
“我叫郁宁,很高兴遇见你,沈言白。”
夜很黑,很安静,浓稠滚动在小小的一方天地之间。
太多的纷扰被隔绝在两人之外,他们第一次如此坦陈,如同两只忘却名姓的兽。明明沈言白早已知道郁宁这个名字,当这个名字从郁宁口中念出时,他还是像第一次认识郁宁一样,珍重地将这个名字放在唇齿间反复咀嚼。
耳鬓厮磨,唇舌交缠,但没有人觉得满足。两人之间的虚空被填满,未曾言明的感情满溢出来,如同河水一般将二人淹没。
恍惚间,郁宁觉得自己回到了故乡。春光悠闲,他在一条小河上泛舟,河水荡漾之际,小船颠簸之中,他忽然发现有个人牵住了他的手。
晕乎乎抬眼望过去时,沈言白将他的手拉至唇边,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