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教学楼正好是沈言白读书时用的那一栋。虽然礼中这几年被大修整了一番，内部完全变了模样，这栋可以被称为礼中标志性建筑的老教学楼周围却没怎么改变。

郁宁一眼就看出来，老楼前的那条走廊就是沈言白和温伋被偷拍下来的那张合照上的地点。

郁宁掏出手机打开相册，他之前把那张网图存在了相册里，此时正好拿出来看。除了时光洗礼后墙上刷的蓝漆略有褪色，其余地方和照片上几乎别无二致。

看着眼前人拿着手机仔细端详比对的样子，沈言白从郁宁身后凑近，一眼瞥见那张照片，沉声问：“怎么还留着那张照片？”

郁宁眉头一扬，口吻轻快：“我看看你从前读书的地方有没有改变嘛。”

“变了吗？”

“很好，没变，一点没变，”郁宁笑得两眼弯弯，像一只灵巧的小动物，故意拉长声音打趣道，“不止地方没变，你也没变。”

“还是一样古板，一样爱皱眉。”

他们俩此刻离得很近，沈言白站在郁宁身后略微低着头注视着他，郁宁则半拧着身子，回头冲他开玩笑。

郁宁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沈言白眉心，抚平那总是严肃的皮肤。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天空中飘着数朵淡淡的云，一轮新月刚刚升起，浮在云上，洒下浅淡的月光，恰好落在郁宁脸上。

他的眼睛被月光映照得莹亮极了，沈言白心中一动，情不自禁抓住他在自己眉心作乱的那根手指。

那一瞬间，他心里生出一点柔软的绮思，像一朵柔软的棉花糖，裹着整颗柔软的心脏，又甜又软。

郁宁有一丝疑惑：“怎么了？”

“没怎么，”沈言白没有放开他手，而是用另一只手抽走他的手机，打开相机自拍模式，“来给你换一张照片。”

屏幕上出现他和郁宁的脸，沈言白还是如老照片上一样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眼底眉梢却多了一分柔情；郁宁则很快反应过来，比了个老套的剪刀手，笑得灿烂又洒脱。

在他们身后，陪伴沈言白青春的小楼安静矗立，仿佛穿过时间长河来作见证。

在沈言白的督促之下，郁宁删掉了相册里存的那张温伋和沈言白的旧时合照，换成了他和沈言白的自拍。并且为了表示公平，两人又拿沈言白的手机拍了照片。

郁宁哭笑不得：“我把照片发给你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再拍一次？”

沈言白垂眸敛眉，认真地调整相机角度，不急不缓煞有介事地说：“不一样，我们可以尝试新的动作。”

这一次，在郁宁再一次摆出招牌笑容的时候，沈言白突然偏过脸，揪住了郁宁的腮帮子。

咔擦一声，在郁宁震惊的表情中，闪光灯亮起，记录下这有些滑稽却很温情的时刻。

郁宁立刻抗议：“怎么能这样！”

他不甘示弱地也伸手去揪沈言白，谁知沈言白却乖顺地低下头任凭他揪。

“唔阔以……亲你吗？”沈言白被揪住脸，说话也说不清楚了，但却红着耳朵认认真真地问郁宁，纯情得像是个高中生。

郁宁想笑，又不好意思直接笑出声，只好拼命压抑着嘴角，佯装认真。

“亲吧。”

说这话的是郁宁，先行动的也是郁宁。他松开捏着沈言白脸的手指，改成捧着沈言白的脸，踮起脚尖吻上去。

沈言白的手停滞在空中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慢慢环在郁宁背上，变成了一个拥抱。

这个吻不深，没有任何挑逗意味，郁宁好像仅仅只是品尝了一番沈言白的唇，浅尝辄止然后放开。

沈言白松开郁宁，郁宁这一次没有再推开他，而是轻笑着仰头，开玩笑地说：“用一个吻换你做一次导游。带我在这里逛逛。”

两人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那个吻果然好用，沈言白敬业精神大爆发，做导游也是一如既往地兢兢业业。从礼中出来后他又领着郁宁在周围逛了一圈。

这是他第一次对外人讲述自己过去的人生，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郁宁问，他答，像一场记者采访。不过要是哪个记者能采访到有关沈言白这么深度的内容，估计会感动到热泪盈眶。

郁宁很喜欢听他讲话，沈言白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好听，低沉醇厚，娓娓道来，心甘情愿地揭开心防一一叙述。郁宁能想象他是如何在校园中行走，如何在操场上奔跑，如何疑问如何发笑。

他感到心安。

门在身后合上，两人这一天的运动量都远超平时，简直就像是回到了在小岛上每天暴走的日子。

好在家里的条件比小岛上好多了，郁宁先去洗澡，出来时正好撞见沈言白端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