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李翊拉长了嗓音调笑道,“这小娘子竟不认得我?这地上地下产业,我李家也算是赫赫有名,小娘子应当听说过罢?我呢,便是李家的二公子,我名翊,立羽之翊。”
——还当真未听过。
沈清祠波澜不惊,微微侧头,淡淡道:“不认识我?”
李翊一怔,哈哈大笑道:“还是个有脾气的小娘子?好!不如……”
——“阁下恕罪。”
只有被沈清祠偏过头望着的那几人,此时才悚然一惊,立即身形如烟闪来,抬手间挡住围在沈清祠身旁的李家护卫,领头的黑衣人衣上绣一朵鲜红海棠,单膝跪地作礼。
沈清祠不置一词抬步离去,擦肩而过身影在幽微灯火中清冷朦胧如长夜烟雨,漠然似一切尽入不了她眼,也不值她奢贵的一瞥。
李翊还呆着,愣愣看着沈清祠离去的长道,直到沈清祠已转弯离去仍未回过神来。
“李少。”领头黑衣人嗓音冰冷而沙哑,“九渊无意开罪李少。祠姑娘为九渊贵客,也望李少好自为之。”
李翊这才回过神来,听闻这不客气的言语竟也不生气,朗然笑道:“祠姑娘?倒是个有趣之人。无妨无妨,是我冒犯了姑娘,改日定会当面致歉。也不好意思连累了九渊的诸位,还望诸位多加担待。”
言罢,李翊举手一躬,倒是落落磊磊。
领头黑衣人也回以一礼,哑声道:“李少言重了,我等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请。”李翊挥手散了护卫,绣金衣袖微扬,潇洒让出路来。
九渊的几人微微点头示意,身形犹如鬼魅般散去了。
崇州入京道。
马车摇晃。
“殿下,即是如此。”
华岐低眉顺目地拱手汇报,不敢有一丝走神。
“查到了沈藜头上?”谢温晁划动杯盖,轻撇去茶中几缕浮沫。
“以目前所握线索,确实如此。且……调查中,本有几次线索已断,却似有人故意透露,引我们前去……”
华岐皱皱眉,犹豫着。
谢温晁顿了顿,忽眉眼了然,风轻云淡地笑了:“不必再查了。”
“殿下?”华岐惊讶道。
“去查另一件事。”谢温晁垂眸转言道,“溪裕村中人所患并非疫病,是有人刻意投毒。幕后人对自己很是自信,那便也试试,能不能查得到他。”
“是,殿下。不过……华岐愚钝,投毒一事,幕后人想要如何?”华岐俯身。
“我们不妨做一个设想。若溪裕村沦陷,剩下的便是崇州,京郊,皇城。悄无声息间引起一场暴乱。前次无心,此次有意。若地方官兵难抵,请父皇派兵镇压流民,便会分散京城兵力。”谢温晁语声漫不经心,“京城兵力削弱后,能做些什么呢,华岐?”
华岐瞳孔骤然一缩,颤声道:“殿下……”
谢温晁淡淡笑了:“查吧。希望不是我哪位好弟弟,有了意图谋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