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什么要被随意丢弃。
“急什么?我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吗?”商云鹤安抚的笑了笑,“我什么时候逼着你做过你不想做的事了?”
商云谏缓了缓脸色,偏过头坐下。
是,商云鹤从未逼着他做过任何事,因为只要皇兄开口,他向来言听计从。
除了让他离开京城这件事,他不能离开商云鹤,除此之外,任何事情,他都不会拒绝。
阴沉着一张脸,他的情绪向来直接。
商云鹤平静的望着他,其实商云谏有一点非常合他的心意,那就是对他从不掩藏真实的情绪。
茶已经泡好了,商云鹤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撑着下巴,冲他道:“尝一下,味道如何?”
商云谏转头,浑身上下都透着不悦,但还是老老实实端起喝了一口。
商云鹤问:“怎么样?”
“一般。”
心情不好的时候,喝什么都没味道。
“再尝尝?这个茶叶很难得。”
商云谏抬手扶着额头,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情绪,努力表现出平静,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商云鹤笑道:“茶不是这样喝的。”
商云谏隐忍的表情带着阴暗:“你到底想做什么?”
商云鹤压低声音道:“杀杨向松,不是因为我,对吗?”
商云谏身形一震,紧张的凝视着他:“什么?”
“我查到了一些事情。”商云鹤垂着眼眸,手指拂过茶杯,指腹处被烫了一下,缩了回来,语气无波无澜:“和你母妃有关,和杨向松有关,和你的身世有关。”
商云谏最害怕的事发生了,他知道了。
他一脸沉闷,咬牙道:“我的身世?这句话是何意?”
“你不是父皇的孩子。”商云鹤轻声道:“我也不是你的皇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商云谏眼神一凛,“皇兄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云谏,这里本就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商云鹤显然没有理会他,只是说自己想说的,“你要知道,若是你的身份暴露出去,对我而言,也是麻烦。”
商云谏冷笑了一声,“皇兄认为我是个麻烦?”
商云鹤目光冷静,道:“是。”
商云谏幽幽道:“可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
“以前,你是我弟弟,可现在,你并不是。”
血气上涌,耳鸣回荡。
商云谏的呼吸一滞,眼底一片猩红。
心头的钝痛蔓延至四肢,一股异样感直冲头顶,脑子嗡的一声,商云谏的身形一晃,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嘴里涌出腥甜,他抬手擦了一下,血迹粘在指尖。
商云谏忍着剧痛,抬头看向他,皇兄眼底一片死寂,默默的盯着他。
商云谏笑了,心脏像要炸开一样疼痛,他蜷缩着躺在地上,眼前开始变得模糊。
早已预料到今天的结果,本来就是如此。
“原来……皇兄想我……死……”
真是的,何必大费周章,只要皇兄一句话,他绝不反抗。
商云鹤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眼底没有丝毫情绪,好像倒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云谏,别怪我。”商云鹤推开椅子,半蹲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皇兄的手还是很温柔,一如既往。
好冷啊。
商云谏的缩着身子,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冬天,他循着商云鹤的体温,努力的往他身上靠,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发抖的身体。
商云鹤的身形明显僵硬了片刻,他叹了一口气,坐在地上,扶着他靠近自己怀里。
“别怕,一会就不痛了。”
安慰的话语,温柔的面色,皇兄还是心疼他的。
他紧紧抓住商云鹤的袖口,颤抖着声音:“是……商尧吗……是他想我死……对不对……”
他不相信,不相信商云鹤会如此狠心,皇兄那么温柔,怎么会舍得对他下手,一定是商尧的旨意。
“不是,父皇已经打算放过你了。”
商云鹤低着头,抚上他惨白的脸颊,“云谏,我别无选择。”
“……没关系……我不怨你……”
“……皇兄……我很开心……真的……”
既然皇兄想他死,那就去死好了,只要是皇兄想要的,他都给。
他的命本就是皇兄的,小的时候若不是皇兄救他,他早就死了。
商云谏已经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只能嗅着熟悉的气息,死在商云鹤手里也算圆满,至少这次没有人会丢下他了。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也是这么喜欢往皇兄怀里钻,只要待在皇兄身边,心里就会变得特别满足。
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动静。
商云鹤预料中的反抗、怨恨、质问都没有,他紧紧抱着他,轻声道:“不是说死的时候要拉上我吗?”
他低头蹭了蹭怀中人的发丝,依依不舍的描摹着见过千万遍的面容,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商云谏一动不动的靠着他的臂弯,好像只是睡着了。
殿内悄无声息的出现两人,徐弘和于荣悄悄现身。
徐弘俯身道:“该走了。”
“再等一会,就一会。”商云鹤不想放手,他垂着头,紧盯着商云谏。
心里涌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那是他从来未体会过的,死寂一般,好像丢了什么。
原来心痛是这种感觉。
于荣忍不住开口:“陛下,再不走来不及了。”
商云鹤松开手,“嗯。”
不过片刻,殿内只剩他一人,倒在地上的凳子被人扶了起来,桌子上的茶壶与茶杯也不见了。
商云鹤孤独的站在殿内,以后的日子只有他自己了。
第二日,二皇子商云谏突然暴毙的消息震惊朝野。
商云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