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光线较暗,卫阊点燃两边的凤蜡回过头,就见姬珩已经卧在榻上半阖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弯下身,一手轻轻抬起姬珩的头,一手去取她头上的凤冠。
姬珩一把扯过他的衣襟,吻了吻他的唇,她半撑着着身子,细细打量起卫阊身穿吉服的模样。
卫阊不如卫堰生的俊朗,长相犹如大开大阖的山势,眉峰很高,浓黑的眉毛便更加显眼,平日里穿暗色的衮服和甲胄,根本凸显不了他优越的眉眼。
姬珩纤指抚过他好看的眉,“卫阊,这竟是我第一次认真地看你。”
她补充说,“原来,你竟有一双这么好看的眉毛。”
一声低笑从卫阊喉间溢出,他抚着姬珩尖尖的下巴,垂头吻了吻她的嘴角,他问,“是么,好看的只有眉毛么。”
“还有嘴巴。”姬珩指尖落到他的唇上,“都说侄子长的像叔父,卫堰的嘴就挺像你的。”
卫阊拿开她的手指顺势握在手中,缓缓地凑近了些。凤烛摇曳,熠熠有光。
姬珩闭上眼睛。
帷幔缓缓放下,赤色鸳鸯锦被泛起红浪。卫阊把姬珩抱在怀里,他说,“姬珩,如果不是为了垣儿,你还会嫁给我么。”
姬珩不语,卫阊心里也明白,他和她之间,若非他执着着不肯放手,这辈子根本再无夫妻之缘。
这很好。
姬珩心里有他,但不深刻。
如果,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在她心里留下永远都无法磨灭的痕迹,该多好啊。
那样,他将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卫堰又喝酒了,他捧着酒坛,边走边喝。虚浮着脚步到到宫门口的时候,正撞上喝地醉醺醺的公子寄。
两个人实打实地撞在一起,卫堰倒退两步,勉强稳住身子,公子寄直接被撞跌在地上。两个人迷迷瞪瞪地勉强认出了对方,公子寄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说,“卫将军,你没事吧,我看,看你醉的不轻啊。”
卫堰硬睁着迷迷瞪瞪的眼睛,他点了点头说,“嗯。”
“你的,仆从呢?”公子寄问。
卫堰说,“嗯。“
公子寄沉默了一会儿,他问,“卫将军,你认得我吗,我是谁。”
卫堰还以为是姜姒在他耳边唠叨,他说,“姜姒。”
公子寄只觉得这个名字听着耳熟,哈哈大笑,攀起卫堰的肩膀说,“你果然认得我是谁。”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问,“那你是谁呢?”
同上辈子一样,两个酒鬼凑到一起,竟半天都没把‘你是谁,我是谁’的问题弄明白。
公子寄自觉比卫堰要清醒,他自告奋勇地说,“卫将军,我送你回府吧。”
出了宫门大街小巷纵横交错,两个人根本找不到回府的路,醉醺醺地躺在大街上。妓馆前站着拉客的姑娘见二人穿着不凡,告诉老鸨叫人把两个人扛回了妓馆。
老鸨搜遍两个人全身都没搜出来什么值钱的东西,只从卫堰的衣襟里搜出了一块帕子,她翻开帕子一看,里头只有一簇头发和一只簪子。
她嘴里一边骂着两个出门不带钱的酒鬼,一边把头发和帕子揣回卫堰衣襟里,拿走了那只银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