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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喧闹打破谢府的宁静,仆人急匆匆跑去书房禀告,谢淮止已经出来了,眉头一皱。
“出什么事了?”他问。
仆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大人,有个姑娘带了一车的礼品往府上搬。我们也不敢拦。”声音越来越小。
谢淮止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前院,明丽灵动的少女嚣张跋扈地指挥边上的异域少年把东西搬过去,谢府仆人在一旁手足无措。
她还安慰,“你们不用管,他会搬。”
那些仆人欲哭无泪,他们不是怕搬东西,他们大人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从不收礼。
这个漂亮少女胆子真大。
谢淮止下意识将视线移向她,明丽少女大声嚷嚷,止步伫立,绰约的身姿侧对着他,无瑕玉肌在日光下几近透明。
青衫袅袅,随性自在,从头到脚,每一寸都透露着灵动,仿佛到哪都能带来热闹。
“殿下,”谢淮止规规矩矩先行了个标准的礼,不露痕迹地扫了一圈乌力吉手上的东西,思索此举用意。
全是大红喜庆的,看起来像采买的年货。
乌力吉没看他,专注搬货。
仆人安静站在一旁,有些担忧。
谢府坐落在一片竹林旁,青砖灰瓦,显得格外古朴。屋顶的瓦片有些已经泛黄,边缘处长着几簇青苔,显露出岁月的痕迹。门前的石阶被磨得光滑,上面还留着几道浅浅的裂痕。
“谢淮止,”公主凑过去,裙摆摇晃,她笑得很开心,明媚似骄阳,完全没有意思到不妥之处,连名带姓喊他,“我逛街买多了,正好离你府上近,勉为其难送你了。”
她踏着轻快的步子拉进距离,骄傲,“不用太感动,举手之劳。”
“你这府太破了,没点过年的样子,该不会是缺钱吧?大雍朝廷这么穷了吗?你俸禄太低了。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这些都是随便买的,不算贵……”
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看见这个单纯的公主,谢淮止心里积郁的沉郁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轻松。
但是——
“殿下,此举不妥,于礼不合。”青年义正言辞拒绝了。
给官员送礼,本身就是有贿赂的嫌疑。而且,公主是女子,这个行为逾矩了。
谢府简陋,仆人也就六个,再加两个年纪大的厨娘,简简单单。
和这个金尊玉贵的公主格格不入。
一个厨娘还病了,告假离开。
姜岁懒得理他,眉眼弯弯,像是想到了坏主意,她自顾自的继续说,“谢大人,我府中东西够了,你要是不收的话,我就把它退回摊主。摊上的大娘好不容易才把这些卖出去,这笔钱,估计够她们一家过个好年了。”
明晃晃的威胁。
难得让谢淮止顿了一下,他皱眉,姜岁才不怕他,还朝他甩了个挑衅的眼神。
默默搬了三趟年礼的乌力吉停下来,不善地盯着谢淮止。都快搬完了,不要的话,又要搬回去。累死了。
“殿下——”
谢淮止再挣扎一下,姜岁跟个主人一样,吩咐刚刚传话的仆人,“本殿下渴了,本殿下要喝水”
“小的现在就去备茶。”惶惶恐恐。
不止那个仆人,其他仆人惶惶恐恐跑去厨房准备茶水。
连谢府的主人都忘记请示了。
本来就地方不大,这慌慌张张的弄得府里一团糟,更显破败不堪。
乌力吉放下手上的窗花,歪头看姜岁,他也想喝水了,不想搬年礼了。
“去吧去吧,”姜岁自己都郁闷呢,她有这么吓人吗?这是随口一说而已,把这些人吓成这样。
漠北少年疾步跑去厨房,也把主子留在这。
走了,这个大雍像石头那么硬的破官员就不能让他把这大堆东西搬回去了。
谢淮止头疼,知道拗不过公主,“殿下,臣带你去亭间坐休息。”他瞧出姜岁疲累。
孤男寡女,不能请她进庭中。但是大雍风气开放,同坐一亭是常见的事。
姜岁没想那么多,骄矜地点头,像是出宫巡游一样,大摇大摆地让他带路。
这把谢淮止气笑了。
还真是一个脾气大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