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外的侍卫看见宋应辰的令牌之后还是让他进去。

牧看则在外面守着。

几日不见，卫集醒的头发已经全数花白，连一缕羊尾胡也变了颜色。

刑部环境差，里面确实冷许多，明明是白天却还点着灯，昏暗的灯光印在卫集醒脸上，显得更加蜡黄。

他穿着单薄的囚衣，手中拿着原本该铺在土床上的稻草在编什么东西。

周围也放了许多，形态各异，但都能看出那是蛐蛐。

宋应辰进入将衣服披在了卫集醒肩头。

卫集醒十分惊讶。

“怎么又来了。”

语气中是欣喜，是无奈，更是窘迫。

“我来看看尚书。”

“都没有地方坐，就坐床上吧。”

宋应辰慢慢坐下，声音很小像是害怕惊扰什么东西。

“多谢你。”

卫集醒摸着肩上的衣服，是上好的布料，他还从不敢用这么好的布料。

临了临了也奢侈一把。

“牧小将军的事，臣零零散散听衙役说了些，还请节哀。”

卫集醒说着，没有看宋应辰，而是盯着一地的蛐蛐。

宋应辰原本想提起卫致，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微微点头。

之后两人又聊了许多，聊了卫集醒是如何被套进他们的圈套，又聊了此事到底该怎么解决。

卫大人是情绪不高的，对于他来说好像什么都无所谓。

他不敢也不想将眼前这个年轻人再牵扯其中。

他有些后悔前些日子听了他的话，他想就这样消失，消逝也挺好的。

原谅他还没有从悲伤之中走出来。

回去的路上，宋应辰心情复杂，这件事他不敢再拖。

不管皇帝是否会生气，他都必须先发制人。

牧看跟在后面，见他一直绷着脸，就打算让他换换心思。

“今日来之人你看见了？”

牧看突然说说话，竟将宋应辰吓一跳。

“是二皇子，怎么了？”

宋应辰不解他为何说起这个。

“二皇子是去过边关的。”

宋应辰知道是被罚去边关的，此事还与他颇有些渊源。

宋应辰点头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在边关，他见过军师，自然也见过那时的小姐。”

“你想说什么？”

宋应辰感觉到不对劲。

“我想说二皇子倾心小姐，是他有眼光。”

牧看说完，得逞地笑了，然后走到宋应辰前面没有等他。

宋应辰脑袋里炸出花来，想起今日看见二皇子满面春风的一幕，顿时觉得心中不太通畅。

“牧看，你把话说清楚，他为何会心悦停云？”

宋应辰追过去。

他心中是没有底，他没有见过停云之前的样子。

但是，他去过边关，听过军师的描述，他能够想象，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女子，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日子。

所以引人倾心是理所应当。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吃醋，心怀妒忌。

牧看走得很快，根本没有让宋应辰追上自己。

他原本不多话的，也不该将停云的隐私告诉别人，但是他发觉自己变了，跟在边关时完全不一样。

不知是因为什么，可能来京中每时每刻都在改变。

况且那人是宋应辰，是停云的夫君，是大家都看好且喜欢之人。

宋应辰回去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从大门进去之后，没有惊扰任何人来到了停云房中。

槐序不在，不知去了哪里，屋内停云正在看书。

一手托腮，一手拿着书，十分认真。

宋应辰悄悄进入，走到停云身后，原本想吓一吓停云，谁知浅浅的影子印在了停云摊开的书上。

停云早已知道他回来了。

“夫君为何不坐？”

停云说完，将书倒扣，起身转过去。

却不知宋应辰站得如此近。

转到一半，停云觉得自己的发髻扫到了他的脸，所以想要转回去。

可是宋应辰握住了她的肩膀，是轻握，只是让她动弹不得。

转也不是不转也不是，维持着这有些尴尬的场景。

宋应辰没有回答停云的问题，而是问了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明明下午他还告诫过自己那是停云的隐私，可是晚上还是忍不住问了。

语气还特别冲，是这两年少有的争强好胜的时候。

“今天下午见了谁？”

停云疑惑，何为突然问起这个。

“二皇子。”

停云如实回答。

“说了些什么？”

宋应辰说着，将停云转过来，面向自己。

距离十分近，停云能够清楚地看到烛光下宋应辰脸上的绒毛。

还有他微微锁住的眉头。

是有什么事惹恼了他？

就算如此也不该拿自己撒气。

停云想着，有些生气。

说出的话也变得犀利。

“夫君想问什么？不妨直说。一问一答着实浪费时间。”

宋应辰察觉到停云有些不喜，才发觉自己刚才实在鲁莽，才不好意思地放开停云，主动向后退一步。

然后才开始解释。

“牧看刚才和我说齐尚德在边关见过你。”

“他心悦你。”

宋应辰这次是直呼二皇子的大名。

停云原本认真地听着，后来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吃醋了？”

停云虽不知牧看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她知道这房中弥漫的醋味连仲夏特调的熏香都盖不过。

宋应辰听见停云轻快的声音之后才敢进一步。

“停云，我只是气他比我先遇见你。”

宋应辰说完，直接将停云抱住，不是之前客气安慰式的拥抱。

这次是大胆的热烈的，想要将停云嵌入自己身体的拥抱。

停云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更别说什么反抗的话。

她能够感受到宋应辰的心跳，以及炙热的温度。

停云微微挣扎，宋应辰松开些。

如此便满足了。

“只见过一次。”

停云喘过气来之后才开口说。

这句话于现在的情形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宋应辰再也控制不住。

从停云肩膀上离开之后，他扶住停云的脖颈，让她微微抬头。

然后吻了上去。

是一个温热绵长的吻。

一个迟到了很久的吻。

宋应辰将自己在边关所有的思念，所有想要分享的事情全都融入，让停云真实感受着自己。

这个吻与之前在书房的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