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月寻在旁边从头到尾听完了他们的对话,终于拧紧眉心开口:“孩子是秦庸的?”
楚望钰一怔,才发觉书房里还有第三个人,扫了方月寻一眼,道:“是。”
方月寻的脸色很难看,有几分嫉忿,但更多的是难以理解。
楚望钰竟然能顶着正君的名头,愿意让孟如珠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
为什么?
他生来自命清高,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明白,为何楚望钰和秦庸能默许另一个男人的存在。
方月寻袍袖下的手指紧攥成拳,克制地隐忍了半晌,才别开脸,僵硬出声说:“……我给你带了幅新的画。”
这话是对孟如珠说的。
孟如珠堪堪从有孕的欣喜羞涩中回过神来,没留意方月寻神情间的不虞,闻言道:“好呀,你给我吧。”
他伸手去接,方月寻将画卷递来时,却忽而抓住了孟如珠的指尖。
孟如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疑惑地抬眸去看他,方月寻又蓦地松开力气,面不改色收回手去。
出了书房门,方月寻听见后头有脚步声跟来,回过身就见原来是楚望钰。
楚望钰随手将书房的门掩上,蹙眉不客气地问:“你刚刚什么意思?”
方月寻立在台阶下,容色冷淡:“何事?”
“你当我是瞎的么?”楚望钰说:“你刚刚捏着小珠的手不放,当别人都是瞎子,又当你自己是什么人?”
青年不语,良久后才出声道:“秦庸既然可以,我为何不行?”
楚望钰怔了一下,没想到方月寻怀着这种心思,怒火顿起:“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
方月寻竟异乎寻常地冷静,语气淡淡道:“我配不配,你说了不算,六王爷。”
楚望钰被气得冷笑,一张俊脸少见地显出几分阴沉,低声说:“我说了确实不算……不过方大人,这世间的情义缘分,往往早已注定,任你再处心积虑,也是覆水难收,枉费力气。”
“小珠毕竟对秦将军还有情,而你。”楚望钰没什么笑意地勾了下唇角,语气轻嘲:“方大人,你可别忘了,是小珠先提的和离。”
“若说我们几人中,小珠最厌恨谁,”年轻的王爷道:“方大人,这个答案,不必我多讲了吧。”
方月寻:“……”
楚望钰说完后,径直就要离开,青年望着他的背影片刻,又转身看向书房虚掩的门,垂了垂眼。
覆水难收……又如何?
孟如珠如今虽对他厌恨不已,但在当初,孟如珠先爱上的人是他,怀上的第一个孩子的生父也是他。
方月寻站在书房门外许久,直到孟如珠在里边睡了一小觉,睡意未消地推门出来,瞧见他时不禁惊奇万分:“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青年身体微动,朝眼前的人轻轻道:“于雁被六王爷带去街上逛了,还未归府,我想……等于雁回来了,再看一看他。”
滴水尚且能穿石,何况是血肉铸成的人心?
不如就等……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