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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十二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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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错了。”她不服气反问,鼓了脸。

“哪儿都错了。”他脸上的笑更深更近了,从在阳光下能透过光的虚影凝成实体,“我不需要你为他们感到悲伤,从不,以德报怨这种事是圣人才做的事,不是游侠。”

“那你要我什么?”

她感到了不服气,从一开始,他的话话就透了这个意思,现在又说不是,他到底想要什么?

青年的笑又浅淡下去,一点一点下沉,被一种她所不明白的认真掩盖,当离烠不笑时,是很能带动人的情绪跟着肃穆起来的。

她眨了一下眼,等着他的下文。

青年道:“我要你为苦难而悲怆,为生命的逝去而悲凄。”

盐水浩浩荡荡,淹没一只渺小的虫蚁一样,将她淹没,意识随着浮动而飘动。

“走吧,回旅店去,给你折小鸟。”最后,是离烠最先岔开话题,又牵上了她的手,温度滚烫。

她回过神,仰头看他,得寸进尺:“我要一百只。”

————

规则……是的,规则。

朔星清晰记得青年的声音面貌,当时她拉着他的手,在人群中走,灵魂随着蓝色在海里舒展飘浮,一次又一次重播那一句“我要你为苦难而悲忙,为生命的逝去而悲凄”,一次又一次,她仿佛能听到大脑按下重播键的咔哒声。

[如果,我做不到,怎么办?]

[总是做得到的,至少,先从不用杀戮武力解决问题开始。]

[我不明白。]

[你以后总是会明白的。]

一切都有规则,属于它自己的规则,就像杀人是错的,底线是不可触犯的,离烠想让朔星当一个好人,至少,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底线条律,而这最初的一步,就是不去使用杀戮和武力解决问题,不要放纵自己的灵魂和欲望。

从小到大朔星都称不上是个听法的孩子,至少,对于埃维金的规则,她从不遵守。

哪怕母亲千叮万嘱,她依旧死性不改地喜欢和夏恩跑去卡提卡人的领地戏弄那群末无化的“剥皮刀”,怎么说也没有用。

但那之后,她对于和离烠的约定却执行得很好,哪怕做不到共情,但底线仍在。

她的底线是不再夺取生命。

这当然不是离烠的命令,而是在艾弗拉底战役落幕后,她为自己上的一把锁,但阿蕾娜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千番试探,希望她打破这条规则,这多少令她有些生气。

“我不会杀你的。”她说,“我会让你自己死去,自食恶果,死于你所杀害的居民之手,死于那些记忆。”

“我有那个耐心和时间可以慢慢等。”

女孩欢欣的笑僵硬住,然后一点一点退潮,留下浅滩面无表情的泥沙:“如果姐姐不狠心杀我的话,我会想尽办法杀掉你的,这场拉锯还会不断拉长,这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就这么解决你才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朔星打断她,“说实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突破我的底线,但我可以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根本无关紧要,根本不值得我放在心上。”

“你根本在我心里留不下任何痕迹,这只是你自我感动的独奏。”

“根本不重要,无论是你的意图还是什么,于我而言都无所谓,尽管的确对我造成了不少困扰,但我的生命中从不缺少坎坷,你也只是其中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我遗忘的一个,我觉得我有必要挑明了告诉你,你永远达不成你所期望的。”

“至少,从你为了夺取生命开始,不再会了。所以你也没必要认为是我狠不下心,我不动手完完全全是出于没有必要,你想将我拉下水的意图不可能实现了。”说到最后,她依旧一片平静。

她看见女孩脸上僵住的神情,最后,浅滩上连泥沙也不剩下。

朔星晓得阿蕾娜想要什么,所以,她也最晓得如何让她不好过,当一个人越在乎别人,也意味着亲手把伤害自己的权力送到了别人手上,而现在,她握住了阿蕾娜递出的那柄刀,狠狠插了进小腹,左右搅动。

[你这不还是和把她送到警局差不多吗?]

朔星不再理会阿蕾娜,而是走到她身旁,弯下腰,地上躺了一枚碧绿色的种子,尖端裂开一个小口,探出一朵赤红色的芽——那是奇罗,她答应了奇罗,要带她出去。

不一样,怎么会一样呢?

朔星之所以选择不杀死阿蕾娜,还有第二个原因:她需要利用阿蕾娜离开这里。

先前从奇罗的话中,她知道了这个地下基地被封锁的消息,所以奇罗才会被困在这里五年之久,朔星不能赌这里有进无出的可能,她需要能保证出去的方法,而熟悉这个基地的人选,毋庸置疑的,只有从来到这个地下基地后表现出种种熟悉的阿蕾娜。

结合阿蕾娜的态度,不难猜出来,如果朔星真的对阿蕾娜动手,那她就会被困死在地下,日日夜夜守着女孩一点点腐化干枯的尸体,怎么也逃脱不开。

拉回朔星神绪的是阿蕾娜的笑。

外表八九岁的女孩弯着眼睛轻轻笑,稚嫩纤细的音就如琴弦被用很小的力拨动了最高的音,随着笑声轻颤的,还有女孩纤瘦单薄的身躯,在零下几十摄氏度的天气里,仅穿了一条长及脚踝的粉红色兔子花纹睡裙。

说到温度,朔星恍然发现,她已经好久没感受到冷了。

“说起来……姐姐还真是了解我呢。”女孩笑道,脸色苍白如纸。

朔星舔了一下唇,以作湿润,干燥开裂的嘴唇传来一阵细细的疼:“这只是依据已知线索所作的合理推断。”

“但这也算心有灵犀。”

阿蕾娜看看完全不受朔星的话所影响,又重新换上了温温柔柔的笑,是风扫过湖掀起的涟漪,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几乎把指甲嵌入手心,指缝里塞满了血:

“正因为心有灵犀,姐妇才这么知道怎么样说最会让我生气,可是,姐姐失算了一点哦。”

朔星神色认真了一点。

“姐姐算错了,我并没有那么生气,你的话没起到效果。”

“你说。”

“因为姐姐才没有说的那么无所谓。”她眼里色彩沉郁,可面上仍是笑靥如花,至少现在,你还需要我,不是吗?”

“我还是留下了一点份量的。”

朔星面色彻底沉了下来,转化成一种更冷,更无机质的东西,她沉下脸,盯紧了女孩眼底翻涌着的绿色的浪,没多少笑意:“所以,你的条件是什么?”

女孩笑意吟吟:“很简单,最后陪我去看拉弗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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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就是她的条件了,当前最好的办法其实是答应她,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问一问你们的意见,至少,你们有权知情。”朔星结束了讲述,有些口干舌燥,她倚靠着墙,仰头看明显是首领的库洛洛,男人的面容隐在阴影里,模糊不清。

“所以,你们怎么看?”

顿了一下,她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听到她的话,男人低头看向阿星,他在笑,但笑里什么也没有:“我们的看法吗?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方向,那就算我们是反对,恐怕也影响不了什么了吧。”

他的话听着有些阴阳怪气,但的确说得很对,朔星点了点头,算作承认。

“的确无法改变,但如果你们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们其实也可以分道扬镳的,”朔星的语气很平静,“不过,我个人认为你们是会同意的,毕竟,这实在和你们的目标没什么冲突。”

手心里的种子外皮莹润,布了一条条细纹,但摸着并不粗糙,朔星握住了它,就像握住了奇罗的全部,仿佛下一刻,手里那份流动的生命力就会迸发出来,颜色红到像吸饱了血肉的小芽就会缓慢舒展开来,放开自己的根、茎和子叶——在灯光下,它美得像一个由翡翠雕成的完美艺术品。

不过朔星很清楚,那不过是生命力被压缩凝成的死物,对于这些怪物,类似于丹腑对于仙舟天人种。

对于奇罗救了她这件事,朔星其实是很复杂的。

那时,阿蕾娜的袭击发生得太过突然,朔星根本来不及反应,唯一能做的就是调动全身的力量护住心脏,使自己不会在匕首的尖刃刺入心脏时当场毙命。

但她的力量终究是有局限的,为破坏而生的力量做不到治愈。

在她被刺伤后,尽管最主要的伤害被她所抵挡,但这顶多算把裂开口子的水池缺口缩小了一点,使水不会立即流光,将生命流逝的过程拉得很长,但如果没有人填住缺口,水总是会流光的,她也早晚会因为失血多而死。

那时,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去了。

倒没有害怕恐慌,对于死亡她一贯持坦然的态度,毕竟,如果不是师父,她也早该死在茨冈尼亚那场玉石俱焚的爆炸中,只是多少有点不甘心。

是了,不甘心,于她而言,这种死法实在太突然了些。

在艾弗拉底摸爬滚打,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因为不敢使用力量而被偷袭而死,这简直像身经百战的赌徒败在了一个试着玩一玩的三四岁小孩身上一样突然,而且很掉面子,她很不甘心。

仅靠一个没什么感情基础,顶多算个同行者的合作关系,朔星可以肯定库洛洛的袖手旁观,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的人是奇罗,一个从见面到她濒死仅相处不到一个系统时的人却会为了她挺身而出。

这种舍己为人的行为真的很傻,真的。

但是,无法反驳的,也很可敬。

高饱和度色彩的种子被朔星紧攥在了手心,不断摩挲,直到一整团碧绿都染上了体温的滚烫,似要融化,她方且停手,把那一粒形状类似稻谷的凝缩体小心放进了贴身的口袋,和那张写了离烠名字的纸放在一起。

库洛洛接下来的反应基本都在预测之内,同行的关系很轻易地延续下去,没有费多少舌。

命运从来是一个圆,互相猜忌,互相博弈,到最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

“她还剩多少时间。”库洛洛问她,自动略过了低头不语的阿蕾娜。

朔星看了他一眼:“大概二十分钟。”

这个问题朔星在不久前也问过,本来是不止这么点时间的,但大量消耗念也为阿蕾娜的生命加了快进键。

换句话说……

“我们的时间很紧,她只有在看完泥火鱼后才愿意说出去的方法。”

“没有别的办法吗?”库洛洛看了一眼的派克诺妲。

“你也可以试一试。”出声的是阿蕾娜,女孩抬头,森冷地笑,“如果不想她变成一个白痴的话。”

“看来不行了。”

望着有些小失望,准备动身的库洛洛,朔星停顿一下,出声叫他:“鲁西鲁先生,等一等。”

男人的眼里是平静的黑曜石。

仅靠奇罗一个人,显然是没办法救她的,所以,哪怕并不愿意相信,但朔星不得不承认,她能安然无恙,里面多少有一份眼前男人的功劳——尽管这里面夹杂了算计,甚至是两边下注。

“……谢谢。”纠结了几秒,她还是吐出了那一句道谢的话,然后立马用力合上了唇,舌尖自虐式重重碾过犬齿。

库洛洛显然有些惊讶,唯一一次,被迷雾罩住的心灵之窗动荡了一下,像一滴水滴进水潭里激起一阵波,又很快被重新升起的雾色盖住,仿佛从未发生过。

“这没什么。”他客套道,“对了,它让我给你带一句话,请你帮它找到一个叫塞拉的红棕发女人,替它道歉,这是它的委托内容。”

朔星纠正道:“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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