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再次回到辰荣山的时候,众人很是欣喜,一切照旧,除了涂山璟。所以,小夭来到辰荣馨悦所在的辰荣府,来找她陪着一起去看涂山璟,毕竟涂山璟是有婚约的人,他伤重至此,也应由家族中的人,或者传闻中情深义重的未婚妻来照顾她。可是她才来到府邸,却听馨悦和她说,此刻涂山璟正在为他准备的木樨园里修养,他的婢女静夜一直在照顾他,只是涂山璟情况已是每况愈下,早已米水不进,药石无益了,只是靠着府上几位灵力高强的门客,在勉力维持罢了。
听得涂山璟既然是在馨悦的府上养伤,那想必都是自己人,和馨悦道了一声,“我可以救他,信我。”就告辞馨悦,匆匆来到了木樨园,进了内宅,打开涂山璟的卧房,果见静夜和另一位医师,侍立在侧,一旁的桌子上还放着一碗没动多少的汤药,静夜正独自抹着眼泪,而小夭自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静夜的眼前一亮,她冲到小夭的面前,就是一顿哭求,让王姬救救涂山璟,他是为了她才进绝杀阵,可原本以他的灵力是可以进出自由的,可是他以为小夭已死,自己也跟着不想独活。
小夭早已听相柳说起过涂山璟受伤的过程,但见曾经玉树临风一般的公子,如今枯瘦如柴,毫无生气地躺在由灵石雕刻成的塌上,无尽的灵气从灵石上涌起,想方设法地想要钻进涂山璟的身体,可奈何他的身体就像是产生了一种本能似的,在排斥来自外界的一切救治。
于是,小夭答应静夜她一定会救活涂山璟,但是她要让静夜屏退左右,她说她救人的时候,不希望有旁人在场。
看到涂山璟竟自绝于此,即使小夭对涂山璟从未有过真正的动心,可是在此刻涂山璟,也依然会有些许动容,毕竟相柳能救他是因为他是九头妖,他有九条命,但涂山璟,他真的只有一条命,他却敢为她冲入绝杀阵,他看到她死居然也不愿独活……但是她皓翎玖瑶,何尝不是为了玱玹奋不顾身,不止一次地挡在他的面前,替他挡去伤害。可玱玹毕竟是她在这个世间的至亲,而涂山璟又为了什么?愿意为她奋不顾身……可她甚至从未给过他任何实质性的爱慕,竟也能让他付出至此吗?
“涂山璟,你待我如此痴情,叫我今生如何还你?”小夭深叹了一口气,在自己的指尖,划开一道口子,然后将自己的血滴入药碗中,搅了搅,拿着汤匙,舀了一口汤药,喂到涂山璟的嘴边,但见普通的喂药方式,已经无法给涂山璟喂进任何药汤,于是小夭的眉头微皱,语气带着一点嗔怪地说,“涂山璟,你要是还想要再见到我,你就把药喝下去……”她又试图,将药汤喂进涂山璟的口中,但他依然不咽……
小夭见此情景,又气又恼,更是难过,“涂山璟,你到底在闹什么? 在清水镇我捡到你的时候,你比现在可伤得重多了,身上没有一处不带伤,连你的喉咙都被毒药烧坏,可是在我救你的时候,哪怕你吞咽汤药和食物再难,你都会努力去做到……你当真是不想活了吗?”
好似是小夭的话,触动了涂山璟,他紧闭的双眸翕动了一下。小夭看见了,以为是涂山璟听劝了,立刻又想要给他喂药,可是真把汤药喂到涂山璟的口中,那药液又重新从他的唇边溢出,涓滴不剩……
“你……”小夭气急了。可她转念想到了,相柳在救她的方式,是隔着一点距离,在她的唇边隔空化了精血,用灵力给她渡气……可一想到这么高深的法门,如今她可做不来。于是她心一横,喝了一口药碗里的药,俯身下去,贴着涂山璟的唇,先用舌尖湿润了涂山璟的唇,再轻轻撬开了涂山璟那紧闭的嘴唇,将汤药顺着这个缝隙,喂了进去……就像小夭预想的那样,待她起身再看涂山璟的时候,只见他的喉间传来一阵微动,看来这汤药终是咽了下去……
小夭摇头,在心中微叹,这涂山璟明里看着是痴情老实的,背地里却也是个狡猾的……既然有了第一次,她也不再避讳,医者父母心,在医者面前,并无男女之别,能救人就行,她索性就这样把一碗药汤都喂给了涂山璟,然后,她又细心地为涂山璟擦干嘴角,又取过桃木梳,为他梳起了长发,她喃喃地对涂山璟说,“从前,我在医书上看过,桃主生发之气,所以你只要每日里好好地喝药,我就每日用这桃木梳,为你梳发,为你打通堵滞的血脉……”
见王姬从房内端出喝空的药碗,静夜自是喜极而泣。就这样过了月余,涂山璟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内伤外伤皆以大好,枯瘦的身躯,也因为爱而疯狂生长起来,曾经那个丰神俊朗的青丘公子,已是不负盛名地好起来了,而他的神识本体小九尾狐,也经常从涂山璟的身体里溜出来偷看小夭照顾涂山璟。这一日,阳光和煦,木樨园里的一株紫藤花开了,小夭坐在涂山璟的身侧,正用团扇给他们两人纳凉,但她的眼睛却一直望着身边那一簇鲜活的紫色花团,正在愣神时,却不曾想,她的身后,却传来了杯盏摔碎的声音,小夭不由地转身回头去看,却看见被打翻茶水杯具弄湿衣裙的静夜,她正捂着嘴,欣喜地看着小夭的身后。
小夭不疑有他,定然是涂山璟醒了,正睁眼看着她,她再次回头时,正对上涂山璟那对深情的眸子,而此刻,被抓个正着的涂山璟,再也装不下去了,他只能压抑着心头的万分欣喜,眼泪盈眶,低声唤了一句,“小夭,能再见到你,真好。”
小夭深知涂山璟的性子柔软多情,可没也曾想着他为了自己能多陪他几日,真能耐住性子,日日假寐,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可他也算是大病初愈,身子刚有些起色,自己也不便立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