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此事的官兵都被下了令,无人敢泄露一句。但京城众人见太子先派人南下,后又火速点兵出京,最后只迎回了太子妃,小郡主不见踪影,而皇宫之中久久低压,皆在心中囫囵猜测,但无人敢多说。
因此,京城之中,只有极少数人知晓李昭阳出事的前后经过。
就连卫阳府的秦家,扎根在卫阳府的北边,此前对此事也只是知道个皮毛。
这么多年过去,李义洲早已撤回搜寻的人手,只留了口谕让驻扎南方的兵马留意。
只是沈皇后时常记挂起女儿,郁郁寡欢。
前不久,沈皇后再次因思念成疾。
可九年过去,李昭阳即便还在人世,也早已经是李义洲和沈氏都认不出来的半大孩子了。只能凭着李昭阳丢失时的寥寥特征,当作渺茫的希望在找着。
时至今日,能寻到李昭阳的最大的线索,就是李昭阳丢失时,她身上随身佩戴的那枚李义洲亲自让人打的长命锁——麒麟锁。
这么多年来,当今圣上派人寻找小公主,也是依着这个方向来寻的。
秦远宏正是知晓了这个详尽的消息,才来了这封信。
容县在宣平府境内,且秦远明手下还有众多铺子的人手,时常走南闯北,万一哪天真能碰巧遇上了呢。毕竟秦夫人的嫁妆铺子可有十几个,生意覆盖绸缎香料各种,人手少说有近百号,门路颇广。
同时秦远宏也给卫阳府的秦家也去了信,让那边也吩咐人留意着,是否有麒麟锁的任何消息,尤其附近几个府内是重点。
秦远宏想着,莫说寻回小公主,便是能有一点麒麟锁的消息,但凡他私下寻到了,再上报给圣上,只要消息不是假的,都绝对能让他在帝后跟前被牢牢记住。
那必然对他今后的官场生涯大有裨益。
届时,刑部尚书之位他十拿九稳。
即便是在他落选,新任刑部尚书上位之后才寻到的消息,他往后又何愁没有其他高位可升?
因此,秦远宏怎么想,这都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当然,成功的可能性极为渺茫就是了。
但不妨碍他通知两头去做。反正是多条路子。
听完秦远明所说,除了年纪尚小的秦天霖,其余人皆震惊无比。
这等皇家密辛,以往何曾有机会听闻?
“这……当初叛乱平定之后,陛下和娘娘定派了许多人手去寻小公主吧,就什么都没寻到?是生是死都没个定论?”秦夫人听故事听得咋舌。
“大哥信中也未详说这点,总之结果就是小公主生不见人……”到底谈论的是公主,秦远明将“死不见尸”几个字吞回去了。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这,这么多年了,何况又是贼人拼死来刺杀的,公主怕是早已凶多吉少了吧……”秦夫人忍不住唏嘘道。
秦远明看了一眼妻子,“公主是生是死尚未可知,可当初没寻到踪影,总有万一。何况就算公主真的被贼人所杀,麒麟锁总还是在的。大哥的意思,也没指着寻到公主,有麒麟锁的线索都是好的。再说了,那锁说不定也是找出凶手的线索呢。”
秦夫人想想也是。又想着,寻到公主的好处自然不消说,届时他们岂非是圣上和皇后的大恩人?!
可光靠这个线索,也太难了些。
“麒麟锁……就这么一个线索?何况还不能公告,得私下来寻,岂不是与大海捞针无异?”
“那是自然。”秦远明白了一眼自己的妻子,“若是简单,当初圣上派出的人手还能寻了这么久都没寻到。何况这么多年还有不少人一直在留意着呢,不也一直没有消息么。”
秦远宏信中也说了,此事只能尽力去做,尽人事听天命。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甚至连当今天子派的人都没查到,如何能保证他们就寻得到。
“一个麒麟形状的长命锁?没有图么,这么多年就没寻到一块?”秦天玮也听得入神,难得换了个稍稍端正的坐姿,“陛下和娘娘也不知道自己的亲闺女长个什么模样吧。靠着一块麒麟锁就能当公主,认圣上皇后当爹娘,怎么听起来会有不少人跳出来上赶着去认的样子。”
“慎言!”秦远明瞪了他一眼。
大儿子一向不着调,他也习惯了,但口中拿帝后玩笑,追究起来可是大罪。虽是在家中私底下,就怕他胡言惯了在外也管不住自己的嘴。
“麒麟锁没有详尽的图!若圣上将图流传出来了,仿制的人岂非更多,如何还能辩寻出真正的公主。麒麟锁本就少见,雕刻的模样定也各有千秋。你大伯父在信中也说了,以往也曾有人知晓后意欲冒认公主的,但圣上同皇后看过锁后,却同公主那块是不一样的。”
“冒认的人圣上自也会派人去查底细,连人带锁的源头都能给你查出来。造假欺君的,按欺君之罪治了。你以为假冒公主是这么随便干的?”
“帝后认公主,定是要看过锁,确认了麒麟的图案,再查孩子当初丢失后的情况。而图案能合上,就已经是作假基本不可能的了。没人知晓真正的那面麒麟锁是什么样的,谁又敢拿一家子的性命去赌一个只知道个大概,猜测着打出来的样式的万一呢。”
通天之路看似铺满了富贵金玉,踏错一步可是要见血的。
“哼,大伯父这么多年都没来过信,这会儿有事找我们帮忙了才想起来我们。”秦湘虹满脸不满地嘟囔道。
“小孩子,瞎说什么呢。”秦夫人赶紧嗔了她一口,飞快地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丈夫。
秦远明神态不变,没说什么。
他怨秦远宏是真的。这么多年,秦远宏自己一步步高升,连其他几个兄弟也都或多或少升过,只有他在一个七品知县的位子上一动不动。这回秦远宏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才想起来他,要借他的力帮着做这件事。
不过,不代表他秦远明就不愿意做。
若他真能在这件事上出了力,即便到圣上面前出风头的是秦远宏,也少不得要提到他在这件事中的贡献。这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个机会。
更何况,就算帝后没有直接封赏他,秦远宏从中得了好处,难道还能像从前一样对他不闻不问么。若真是这样,那到时他可就要自己开口要好处了。
不过最终,这件事成与不成,又不是他能说了算了的。即便不成,那他也不过是跟手下的人吩咐了一番,让他们到各处时多加留意而已,并未多花出什么成本。
总而言之,这是一件几乎无本,万一成功了又万利的事。秦远明和秦远宏一样,想着无妨试试。
下了决定,秦远明甚至想,要不要再加派人手专门去北边桓县附近再打听打听。
思索了一番,秦远明决定过几天召集铺子上的管事掌柜,先让他们回去吩咐多加留意着,至于派人去桓县的事仔细斟酌之后再说。
麒麟锁的个中细节定然是不能尽数细说的,到时只说是个故交委托他帮着寻的,反正手下的人只管听他的吩咐做事,也不会问太多。
打定了主意,秦远明将茶几上的信收好,吩咐秦夫人:“开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