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爷和秦老夫人,还有秦远明的生母夏姨娘多年前皆已去世了。秦二老太爷也已经不在。如今秦府,常住着的也就是秦远学和秦远亭两家。
秦远学又有两子一女,女儿秦湘宜。如今也是十一岁。
秦远亭有二子二女。大女儿秦湘媛,如今十二岁,二女儿秦湘慧,如今九岁。
卫阳府的秦家,经过多年的沉淀,底子深厚非寻常人家可比。
秦湘虹小时候是很喜欢回气派的秦家的,也很想亲近家中那些通身贵气,同容县所见之人畏手畏脚完全不一样的兄弟姐妹。
秦湘虹自小随父母在容县,未与这三个姐妹长在一处,自然不熟悉。往年她年节或遇上本家家中要事,诸如有堂兄娶亲回去时,已是尽力同几个姐妹打交道。
可是秦湘媛三姐妹,却总是有意地将她拒于姐妹圈之外,还时常一副优越感十足的样子。
虽然她们没有明说,但秦湘虹知晓,她们就是瞧不起自己父亲是庶出,官位还最低。
秦湘虹气得很。
想她在容县,要风得风,回到卫阳府却要受这种不待见。
哼!狗眼看人低。
因此她这几年渐渐地不回去了。
秦远明有时年节在容县有事脱不开身,先头那几年都会让秦夫人带着孩子们回卫阳府。这几年秦远明不回去,秦湘虹也乐得赖在容县,说什么也不回去。秦老爷和秦夫人从小对秦湘虹溺爱得很,见她不愿意回去,也不勉强她,秦夫人为了她便也留在了容县,只派下人回卫阳府送上例行的礼。
秦远明和秦夫人,一个是府中庶子,本就是受多了被边缘化和忽视的存在;一个虽说家中富庶,却也是地位低下的商户之女,从小受的冷眼也不少。两人如今很溺爱自己的子女,极少呵斥或强迫他们。
反正秦老太爷同秦老夫人还有夏姨娘都不在了。秦远宏在京城也多年不曾回去。
因此,秦远明一家,同卫阳府的本家,来往十分地淡。
而秦夫人娘家这边,秦夫人的父母张老太爷和张老夫人也过世了,只留下过继的一个张家宗族子,现如今是秦夫人的弟弟。可终究不是亲生的姐弟,又是秦夫人出嫁之后才过继的,更没有什么姐弟情深,秦远明一家人同秦夫人娘家也几乎断了走动。
“好好,既然不想去,那到时候咱们就在府中过。”秦夫人揽着女儿好声好气地说道。到时她带着女儿和小儿子在家中泡兰草汤好了,让秦远明自己去祓禊礼。
每年上巳节,秦夫人都会在府中让人用兰草泡了热汤,让秦天玮、秦湘虹和秦天霖各自洗一洗。
这会儿,长子秦天玮正跟着府中管绸缎铺子的管事在外奔波。
府中的庶务和秦夫人的嫁妆铺子一直是管事在管,秦夫人只管看账本。至于秦远明,他当着官,更不便亲自管着。平日里,在外走动的事都由管事来办。
秦天玮自小不爱读书,参加科举无望。文不成武不就,去年开始,秦远明和秦夫人便让他学着接手管一些铺子上的账。
半个月前,有一单大生意,秦天玮跟着管事亲自出门去了还未回来。
“也不知你大哥的事办得怎么样了,何时回来。”秦夫人念叨道。
母女俩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一阵响动,众人都看向门口。
林心月抬眼一瞧,就见府中的小少爷,七岁的秦天霖快步地跑了进来。身后几个丫鬟婆子匆匆跟着,走到门口时大多停下了,只有秦天霖的两个贴身丫鬟跟了进来。
秦天霖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样子,被喂得有些胖,差不多到林心月的肩膀高,身形却厚实得堪比两个林心月。
秦天霖手中握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长棍,有两指粗,足足近三尺长,一路走一路抓在手中胡乱挥扫,棍子舞得虎虎生威。
丫鬟婆子跟在后头苦口婆心地劝,他才不听,在外头时被吵得烦了还用棍子敲了嚷嚷的婆子。
此时进了屋,也没将棍子放下,仍抓在手中胡乱甩着。进门时敲得门框梆梆响,进了屋又敲在了桌上凳上,原本挺宽敞的屋内一时有些混乱。
立侍在两旁的林心月等丫鬟难免被殃及,林心月还被棍尾扫到了腿上,隔着略厚的裙裤也有些痛。她不由得小小地退了一步。其他丫鬟亦纷纷往后退了退。
“干什么干什么!”秦湘虹看到这有些哄闹的场面,火气立马就被挑了起来。她整个人腾地站起身,柳眉倒竖,瞪着眼狠狠地瞧着始作俑者秦天霖。
秦湘虹觉得自己跟这个弟弟真是八字不合,每次见他都让人火大。
秦天霖下巴一扬,不说话,梗着脖子看着一脸凶巴巴相的姐姐。
“把你这根棍子给我放下!”秦湘虹看他那模样,更气了,伸出手指指着秦天霖的手中的棍子,命令道。
“我就不!”秦天霖是府中么子,爹娘宠,下人捧,天不怕地不怕,对三天两头骂他的秦湘虹也丝毫不惧。
秦湘虹气得牙痒痒,往前蹬蹬走几步来到秦天霖跟前,直接上手要抢下他手中的棍子。
秦天霖一边大声“啊啊啊啊啊”地喊着,一边使出全身力气反抗秦湘虹。
一个要抢,一个不放,两人就这么扭在一块。
秦湘虹上前的时候秦夫人就起了身,口中喊着“别打”,想要分开两人,却无一丝作用。
屋内的众位丫鬟面面相觑,皆内心喊苦。很快纷纷上前,费了不少功夫才将姐弟两人好歹分开了。过程中免不了又有人挨到了秦天霖的拳脚和棍棒。
秦天霖被拉开,手中棍子又被人拿走,一时扯开嗓子就是一阵哭嚎。
秦湘虹被香儿和林心月搀着,在他面前几步满脸怒气地看着。
秦夫人一时劝劝这个,一时劝劝那个,屋中好一阵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