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像是殉葬俑,这些是车马俑,象征的是迎宾的或者帝王出行时候的队伍——”吴邪结巴道。“奇怪,这不是应该放在地下玄宫或者陪葬坑里的吗?”
皇陵讲究一个气,一个势,这种把殉葬品堆在露天的做法,大忌中的大忌,在当时要是给皇帝看见,肯定是要抄家的,汪藏海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而且看这些人俑的腐朽程度,当时护城河里应该是有水的,上面的人根本看不到这些东西,那它们的作用是什么?
潘子和胖子下去看了一圈,发现所有的人俑,都是面朝着一个方向,做着走路的动作,似乎是在行军。
胖子来了兴致,“那它们是去哪儿呢?咱们要不去看看,反正这河也不长。”
潘子马上摇头,一来我和吴邪都受了伤,二来吴三省的话现在还没弄懂是什么意思,正好那些人面鸟不敢下来,我们不如乘机休整一下。
于是又回到我们摔下来的地方,潘子点燃风灯取暖,我们坐下来吃了点干粮,翻开行李才发现,几个人的包里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了,特别是胖子,这一顿下来,他包里基本就没吃的东西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几乎所有的装备都在我们这里。
我包里倒是好几大包巧克力,但这东西其他人也不能拿来当饭吃,給他们都分了一些,可以应急补充能量,胖子直呼我是巧克力成精,还是白巧克力,我抬腿就是一脚。
潘子道“看样子陈皮阿四在分配我们装备的时候,已经下了功夫了,装备全部都是我们的人背,食物都是他们的人来背,这样两边谁也拉不下谁,谁也不能自个儿跑掉,这一招我还真没注意到。”
胖子嘲笑道“你他娘的注意到什么了?幸好我也没指望你和你们那个三爷,每次碰到你们,一定做亏本买卖,在火车上我就料到有这一天了。”
潘子呸了一口,“你他娘的少说风凉话,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给我们闯祸我就阿弥陀佛了。”
我心说彼此彼此,大哥别说二哥了,吴三省是大坑货,胖子就是不定时炸弹,不过每次炸出来的都是关键点。
顺子怕他们吵起来,道“几位老板,有力气吵架,不如快点想想你们那个三叔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这话关键点在吴邪身上,吴三省指名道姓说吴邪肯定能听懂,那这句话里肯定是有什么玄机,要么藏着他们叔侄倆之间特殊的暗语,但看吴邪的反应,这个可能性基本可以pass,那就是吴邪本身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几个人抓着顺子详细问了一堆,吴邪就摆开手指头琢磨起来,好一会,突然像是想通了其中的蹊跷,眼睛一亮,笑着道“我们真的想错了,三叔说这句话‘我’能听懂,最重要的原因是不是我和他的共同点,而是因为,我是一个从小在杭州长大的人。”
杭州?西湖?白素贞?许仙?雷峰塔……脑子里一瞬间冒出许多不靠谱的词,我甩了甩头,眼巴巴的看着吴邪,“小五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他表情僵了一下,突然看了眼潘子,潘子显然也没懂他的暗示,摇了摇头表示没头绪,吴邪又看向我,干咳了一声,“这句话的关键在于,我是‘从小’在‘杭州’长大,所以能听的懂杭州土话。”
“是发音?”我问他。之前抓着黑眼镜让他教我德语,他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我一点听不懂,只能用汉字标谐音,所以一下就想到这方面。
吴邪点点头,但杭州话我也不会,他看我依旧一脸懵,笑了笑,道:“听我来分析就行了,其实三叔的暗语不是四个字,而是‘玄武拒尸之地’,这六个字,第一个字‘玄’,杭州话的发音同‘圆’,又相似于 ‘沿’,‘武’的发音,和‘湖’的发音是一样的,但是在杭州,‘湖’这个发音,即可以说是湖,又可以说是河,‘拒’和‘渠’,发音是一样的,‘尸’和 ‘水’同音,‘之’和‘至’同音,‘地’和‘底’同音,连起来就是——沿河渠水至底!”
“wow!”我小小的鼓了鼓掌,还别说,吴三省这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
而河渠水,这不就更巧了,‘河’,我们脚下就是一条护城河,‘渠’,大概就是刚才我们看到的石佣渠,‘至底’,很可能就是沿着那些人俑行进的方向。
潘子脸上的肉都激动的抖了起来,胖子直接‘咔嚓’一声拉上枪栓,对我们歪了歪脖子,“同志们,难得咱们的个人利益和革命利益高度统一了,还等什么,他娘的一起上吧。”
虽然我也很想立刻找到吴三省,问问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休息,从小圣雪山底到现在,差不多已经高强度行进一天一夜了。而且阿宁的队伍真枪实弹,我们伤兵残将的,贸然对上简直等于送菜。
其他人都点头赞同,胖子心焦难耐,又不想单独行动,就说自己睡不着,他来守第一班。我和吴邪两个伤员就负责好好休息。猫进睡袋,刚闭上眼,吴邪就叫了我一声。
我睁开眼看他,吴邪的睡袋就在我旁边,风灯的暖光照亮了他半边脸,他看起来很疲惫,脸上的表情却很轻松,像是想通了什么。
“张张,我不知道以后的我会怎么想,但现在你确实帮了我很多,我有自己的判断,你不是三叔他们说的那种人,只是和我们不一样,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不一样,但这不代表你有问题。”
他说话的时候静静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着一种亮晶晶的光,也或许只是风灯的光映在了他眼里。我突然发现其实他的眼睛很好看,睫毛很长,眼睛又圆又亮,眼尾微微下垂,是很无辜的狗狗眼,又带着一股江南水乡的书卷气。
我呆呆的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朝我伸出手,用指腹蹭了蹭我眼尾。
第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按理说不应该是这样的……
吴邪似乎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手上动作一瞬间有些僵硬,很快故作自然的收回手,闭上眼,过了一会又睁开,轻声道“你的眼睛很漂亮。”
“谢……谢?”我看了看他,“你也是。”
他突然又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复杂,好一会,说道,“好好休息吧。”
我闭上眼,心里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
半梦半醒的眯了几个小时,依旧睡不着,我听到顺子叫潘子起来换班,就说这班我来守,潘子摇摇头,说不用,在越南习惯了,不在床上,一天都睡不了三个钟头。
我也没有坚持,在一旁找了个大石头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