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不情不愿的时玉一起磕完头出了御书房,窦苒苒又活蹦乱跳起来,“小侯爷,小侯爷你等等我呀,你腿太长我追不上。”
“这是宫里,大小姐就不能庄重点,跑什么?”时玉忍无可忍回头。
她跑起来身上禁步叮咣乱响,吵得他头疼,她还睁着那双写满清蠢的大眼睛冲着他傻笑,她笑什么?
窦苒苒还笑呵呵的,“你等等我我就不跑了呀,小侯爷这会儿上哪儿去,反正一会儿还要去看新衙门,咱们一起走呗?”
“哪个要和你一起?”时玉皱眉,转头比刚才走得更快,见窦苒苒终于不追了,才头也不回道:
“大小姐这身女官官服在宫外太过扎眼,还是换了吧。”
窦苒苒撅了撅小嘴,望着时玉的背影委屈叹气,然后慢吞吞一个人走出宫,爬上自家马车,回府换衣裳去了。
窦远早就下了朝,一般这时候有没有公务都会在部里坐班,今日却特意早早回来,等着窦苒苒面圣归来。
“圣上可说什么了?”他也想不明白,窦苒苒不就是领着一群后宅妇人管管坊里的琐事,这也能成个衙门?
窦苒苒无精打采地将圣上的话和时玉的态度与父亲说了。
“他最好抗旨不尊,”窦远冷哼,警告女儿道:“就算是一起做事,你也要注意女儿家名声,切莫同他过多接触。”
对于新衙门的事,他倒没什么担心,这事若是成了,功劳再大也会由朝廷接手,窦苒苒一个女官,不过是给人作嫁,若是不成也没甚大事,反正没花朝廷一分钱,自然也不会对她过分怪罪。
他想到的是另一层——
女儿现在是女官了,女官就是皇家的人,将来无论进宫,或是指婚给哪个王爷皇子做侧妃,总归有他窦家的出身之日就是了,忠勇侯府又算得了什么,时玉就是想回头,他还不愿意呢。
用过午膳后,窦苒苒特意换了身男装,用幞头将秀发裹了,意气风发地领着小厮打扮的夏安秋喜出门,去找圣人所说的衙门。
新衙门是个坐落在延禧门外的三进院,从大门上斑驳的漆面可以看出已经闲置很久,院子里更是堆满杂物,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秋喜苦着一张小脸,“小姐,圣人是不是逗你玩儿呢?别说办公,这哪是人能呆的地方。”
窦苒苒越过杂物堆,推开正厅门,又呛咳着跑了出来,用帕子捂着口道:“房子已经看过了,今天先这样吧,撤。”
主仆三个撒丫子跑向门口,差点与领着人进来的时玉撞了个满怀。
“小侯爷!”窦苒苒惊讶,“我以为你不来呢。”
时玉扫了眼她的妆束,皱眉道:“穿的什么?”
“不是你说让我换装的吗?这样比较不引人注目。”窦苒苒低头看看自己,没看出什么问题。
“明明是更引人注目了。”余光扫向她挺得高高的小胸脯,时玉小声冷哼,这样变装还不如不变。
“今日你先回去,明日再来。”说罢,他不再理她,安排人手开始归置。
原来他是带人来收拾新衙门的,天啊他好体贴!窦苒苒满心感动,连假装帮下忙的客套话都没说,领着人就溜了。
她没回府,怀里揣着圣旨先去了升平坊居委会。
从前互助会的长辈们现在没事就会聚在居委会,处理些坊内事务或是闲聊,窦苒苒去的时候,刚好三婶几个都在。
听说她要奉旨兴办新衙门,夫人们瞬间炸开了锅“咱们苒苒居然做了女官,这谁能想到?”
“苒苒这么厉害,怎么就不能当女官?我看宫里那些女官还不如她。”
“咱们苒苒若是男儿身,说不定能封侯拜相呢,区区女官算什么。”
“侄女今天来,是有些事想请长辈们帮忙。”窦苒苒连忙打断她们的彩虹屁。
几位夫人正色,“有什么事需要我们效劳,你只管说便是。”
“圣人虽是明旨,但新衙门还在初建,没什么资源,侄女人微言轻,恐与各家说不上话,想请长辈们代为说客,与其他众坊的女眷说明此事。”
“这有何难?咱们升平坊旁边的升道坊,宣平坊本就有人来取过经,保证一说便通,我姑姐家在常乐坊,明日我便去与她说。”
有三婶率先应承,其他夫人也不甘示弱,这个说“我娘家在昭国坊”,那个说“永宁坊交给我”,窦苒苒拿出京城地图,一一画挑,没一会儿的功夫,东城五十四坊被画了三分之一。
“不管成与不成,苒苒先谢过各位长辈了。”
明知筹备期间朝廷不会给他们任何支撑,长辈们还能这样帮忙,都是真心疼她的,她怎会不感恩?
离开居委会,看看天色还早,窦苒苒便又去了宋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