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姜家并无人前来,只是送上长长的礼单,典礼还是被迫被打断,因为光那礼单就念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
这并不是窦苒苒满十五岁的生日,窦远也没有给她母舅家去信,为了怕姜家多心,她甚至想到在及笄礼过后再给母舅写信问春平下落,姜家能及时送上贺礼,父女俩都很意外。
“江南姜百道?那不是江南首富?窦大人与他家还有交情?”有那不知根底的不免好奇。
“大人不知,那姜家是大小姐的亲母舅,姜夫人虽去了,想那姜百道对这唯一的外侄女还是十分疼爱的。”
又有人不解,小声道:“我还以为刚刚那位季大人才是小姐的母舅,原来竟不是吗?”
众人不语,却又忍不住向季怀礼那边看过去。
季怀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虽官居六品,不过是个闲职,平时显少有上得台面的机会,今日难得出来露脸,便拿着窦远妻舅的身份到处与人攀关系,不知底细的也不会知道他妹妹不过是个妾抬上来的继室,可人家正经母家来了人,他刚刚的行为就显得滑稽。
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季氏,若是早一步知道姜家会派人来,刚刚他也不会那样不知收敛。
季氏面上艰难的维持着笑容,指尖却在宽袖下越握越紧。
随着礼单越念越长,在场众人均有动容,就连刚刚还在讽刺窦苒苒是商户之女的王小姐,也满面气闷地不吱声了,窦芷柔更是妒恨得要疯。
商户在大庸的地位虽然低下,但那些真金白银可是实打实的,笄礼收的礼单又与嫁妆不同,稍微体面些的人家,父母都不会插手女儿收到的礼物,也就等于是小姐们的私产。
试问身份再高贵的小姐,又有哪个不会羡慕这样一份丰厚的笄礼?
窦苒苒却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看不出一丝受宠若惊和得意,仿佛她本就见惯了这些,也配得起这样一份宠爱,其实心里已经狂喜到尖叫。
啊啊啊,她正为钱发愁,钱钱这不就来了。
看来原主虽让母舅家失望,姜百道却没忘记长姐遗留下来的这一对子女,等典礼后,她一定要亲自选些回礼,莫叫人家寒心。
而此时她这份从容大方,宠辱不惊的气度,又让在场嘉宾暗暗夸赞窦大人养了个人品贵重的好女儿,连琅琊王妃都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待到礼单念完,窦苒苒亲自安排姜氏派来的家人入席,又再次坐回笄者席,窦远刚要宣布典礼继续,门外却又唱道:
“忠勇侯世子时玉携妹,为窦家小姐及笄送上贺礼。”
这一次窦苒苒虽没亲自迎接,眼睛却忽地亮了起来,有些期待地看向门外。
她还以为,他不会来了。
时锦华头上系着彩色绸绳,身穿采衣,两手捧着个精致匣子,可爱的不行,时玉则姿态从容地跟在她身后,步入院内。
一时间院内所有女眷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去,有些年纪相当的小姐羞红了脸,几位官家夫人竟不顾场合,为了女儿想直接上去与时玉攀谈,被身边的丈夫扯住。
与姜家来人时不同,时玉从小长在京城,又是贵胄,很多人出席窦苒苒及笄礼,都是为了借机攀附忠勇侯府,先前看他没来,都觉得失望,想等典礼结束就离开,如今看到了人,便都上前攀谈。
窦苒苒也知道时玉长相俊逸,万里挑一,就是那性子让人难评,谁知他面对众人的时候却与对她时完全不同,虽称不上多热情,但也谦和有礼,一副朗朗明月,谦谦君子的调调,让她不禁在心里赞叹:真能装大尾巴狼啊!
先前还有几位官家小姐幸灾乐祸小侯爷根本没将她这位未婚妻看在眼里,所以连及笄这种大事都没出席,如今看到时玉本人,又耐不住酸道:
“不过是来了兄妹两人,也没带什么贺礼,可见对她没多上心。”
小奶包对周围的人全无兴趣,一进来就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搜寻窦苒苒,见窦姐姐跪于高台,乐颠颠地跑过去,举着手里的匣子咯咯笑道:
“窦姐姐,我来给你送贺礼。”
众人听到这边动静,全都安静向她们看过来。
那么小的一个匣子,也不知忠勇侯府送了什么?
窦苒苒像捞鱼一样将时锦华抱到台上,帮她理了理荷叶领子,又扯了扯头上的彩绸,稀罕的不行,“花儿今天穿的真新鲜呀。”
时锦华捂着小嘴儿乐,“我陪姐姐穿采衣吖。”
见她那一身采衣穿在身上,竟像是缩小版的自己,窦苒苒觉得好笑,让秋喜拿了个蒲团放在自己身侧,道:“你就在我身边呆着。”
众人见一大一小两个粉团似的人儿并肩坐在台上,画面甚是可爱,便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