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薛容月的书房里翻了翻,宁飞星眉头一皱,“奇怪了。”
“怎么了?师兄。”晏羽南捧起薛容月的砚台看了看,小声嘀咕,这薛容月还挺讲究的,用的是最好的端砚。
宁飞星抬手将薛容月书桌上放着的宣纸扬了一下,用眼神示意晏羽南手中的那块端砚,“这么好的宣纸和端砚,可见薛容月平时很喜欢读书写字,但是我和二师兄刚才翻了翻,不论是书桌上,还是那个书架上,都没有找到一张写过字的纸。不奇怪吗?”
“也许写过之后,不满意,就烧了呢。”晏羽南推己及人,“我就是这样的,爹让我写字,我写的不满意,就会直接烧掉。”
“那也不能一张都没有吧。”宁飞星了然一笑,显然也想到了师父晏回,会让晏羽南写的是什么字,哪里是什么大字,压根就是写检查。
每回晏羽南做错了事儿,闯了祸,晏回都让晏羽南写一份检查。晏羽南每次写检查都要写个好几次的草稿,又十分怕丢人,写坏的检查就都会烧掉,师兄弟们早就见惯不怪了。
晏羽南皱着鼻子,悄声问初七,“你识字,那你也一定会写字喽。你呢,你写完字,会烧掉吗?”
初七:……
这个问题真是超出初七的记忆范围了。她今天才刚刚得知自己竟然是识字的,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书写习惯呢?初七耸耸肩,沉默着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宁飞星接着说,“就算是有烧掉的习惯,那也不能一张写过字的纸都没有吧。总得有点什么才对。更何况,你们看,这方端砚里,明显还有墨迹干过的痕迹,这块墨痕,还比较明显,薛容月应该就是最近才写过字的。那她写过字的纸不见了,也没有烧掉的痕迹,难道不奇怪。”
这个问题众人一时间都难以回答。宁飞星也只是把这个问题提出来,没指望过得到答案。他只是心里有个隐隐约约的感觉,薛容月失踪之前,还能有条不紊的研磨写字,将写过字的纸处理掉,说明她本人当时的状态十分悠闲。
看过了书房,四人又走向更里边,书房的对面是一张金丝银线屏风,用以隔开平时活动的地方和休息的卧房。屏风是木制的,上面绷着一整块的蜀绣,上面绣着一些闺阁女儿会喜欢的百蝶穿花,宁飞星看了看,并没有多留意这块屏风。
晏羽南和陶进也只是瞄了一眼那屏风,都毫无反应的走开了。
这屏风嘛,不论是样式,还是材质,都不是十分的出挑,中规中矩的东西,又没有什么法术残留的痕迹,众人都不以为意。
除了一个人,初七。
初七还是走在最后面,她跟在三人后面,是最后一个看到这扇屏风的。也因此,并没有人看到初七那大吃一惊的表情。
百蝶穿花,一个极普通的图案,却霎时间让看到这图案的初七目瞪口呆。
金丝勾勒出花朵的轮廓,银线做花蕊,花瓣是深深浅浅的淡红,粉红,几只灵动的蓝色蝴蝶在百花中翩翩起舞。
这样式太熟悉了。
初七被定在原地,她像是又进入了那个酒楼里的幻境,唯一不同的是,幻境里那扇屏风档次似乎更高级一些,那是玉质屏风,屏风上的蝴蝶似乎也更多。那些活灵活现的蝴蝶,好像下一个呼吸间,就能直接挣脱那屏风的束缚,朝着人扑闪而来。
姐姐——姐姐——
初七的耳边又传来一个小小少年的呼唤,幼稚却急切的声音,她听得那么真切。
但是下一刻,谁也猜不到,扑哧——一声,像是什么利器砍过的声音,一道弧线型的血花从身后飞溅而来,泼洒在这屏风上,红的花更红了,从花心里流出血色的花泪。
“咦,这个薛容月喜欢的款式好老气啊。”屏风后面,传来晏羽南略带嫌弃的口气。
像是一道遥远的钟鼓声,让初七醍醐灌顶般的如梦初醒。
她垂下头,微微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才发现短短几息之间,她的后背竟然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她深呼吸几下,闭了一会眼,强行将浮现在脑海里的画面驱逐出去,才让自己在最快的时间里恢复了平静。
“老气吗?”宁飞星拿起薛容月放在化妆台上的一只珠钗,略有不解,“还可以吧。”
初七走过来时,也很自然的去看那只珠钗,顿时,她又是一僵,宁飞星手里的那是一只做成了蝴蝶样式的珠钗。
巧合罢了,初七安慰自己,百蝶穿花是常见的吉祥图案,蝴蝶又是女孩子们很喜欢的一种首饰图样,这并没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一定只是个巧合。
晏羽南拿走宁飞星手里的那珠钗,品头论足起来,“这只还行吧,其他的真的很老气哎。你看,这种黄金钱币样式的钗子,我娘也有一个,还有这个,点翠寿字钗,也都是老人家才喜欢的样式,这我娘都不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