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无聊。
很多年前我随着名为建木的赐福一起来到罗浮,又在某一天亲眼目睹那棵巨木被箭矢斫断,如今回想,才知年岁匆忙。
总归我与前夫也已经闹翻,或许该出去走走了。
手里摇动扇子的动作未停,我扫过底下来往的人群,正对上人群中某个人的视线。
青年模样的男人头顶双角,鬓发旁是一双精灵耳。
我好像听说过一点,据说刚移居到仙舟上的持明族,是不朽的龙裔。
就是被塔伊兹育罗斯撕去孕育的权能,又被药师将基因编辑给拿走的倒霉蛋星神。
不过在我来到这个宇宙时不朽便已经失踪了,自然没人回为它发声。
底下那人对上我的视线,似乎十分惊讶。
他从人群中抽身,三两下就拐到看不见的地方。
等到我回过身,便见到沿着阶梯已经走到亭下的的男人。
他站在亭子外面向我征求意见:“我可以进来坐吗?”
我没吭声,手里的扇子从指着他的方向划到靠近里面的另外一边,示意他可以随意。
这亭子又不是我建的,本就不归我管。
也就是节制云骑那位将军,她看我时常来往,可能是害怕别人撞上来惹我厌烦还是怎么的,早早就着云骑将四方可以通往此处的道路把守住。
我觉得自己的脾气还算可以,尤其是面对人类时。
踏足亭下风景的年轻男人坐到距离我不远处的位置。
很容易就能发现,他的视线几乎没有从我身上挪开。
我又一次朝他看过去,见他垂眼想要躲避撞在一起的目光,这位龙尊本能的反应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他很快重新看向我,甚至试图与我搭话:“姑娘看起来不像仙舟人。”
我把手里的团扇撑在下颌底下:“阁下找话题的功夫真的很烂。”
“在下雨别。”他似乎有些疑惑,但很快调整好心情,青年自报家门,紧接着又道,“只是看姑娘于此端坐日久,生出些许好奇。”
好奇什么?
我等着他继续讲。
等了有一会,从雨别嘴里听到一句怪话:“姑娘脸上是摆不出其他表情了吗?”
我转过头,去喊待在距离亭子不远处的某位云骑:“对,就是你,过来一趟,把这位龙尊请走。”
这亭子确实不是我的,但是不影响我把这种完全不会看人脸色的东西丢出去。
哪怕我脸上没有表情是事实,完全读不懂空白表情的人难道就没有丝毫问题吗?
不提那我相处日久的前夫们,骑士团的“同僚”也都可以无障碍阅读我的表情,所以问题一定不是出在我身上。
被请走的雨别在又一次往来时踩上前往那座亭子的阶梯。
他还是很好奇,亭下那姑娘显然并不归于仙舟高层之列,将军与罗浮六御却对她忌讳莫深,像是个摆在触手可及地方的谜团。
这一次雨别没有提及上次被请走之前那话题,他在亭下与那位姑娘一起坐了两个时辰,看她孜孜不倦撒落到底下的目光。
于是在第三次过来时,青年带来一串琼食鸟串。
“这次我带了礼物。”他晃着手里朱红的零食,“上次我见你多看了几秒卖这个的摊贩,猜你应该对这个感兴趣。”
男人毫不犹豫走到我身边坐下,他学着我侧身将手臂架在背后的栏杆上,面对我摇着手里那鸟串:“你似乎很喜欢下面的环境,怎么不去走走?”
大概不会是不能去,那就只能是不想去,又或者是下不去?
雨别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对面的姑娘开口说话,她说:“你很吵。”
我看到青年把他带来那琼食鸟串塞在嘴里咬了一口,才拿着空了个尖的签子往下面指:“底下比我吵多了,可你看起来就很喜欢。”
他很快换了个问题:“你想下去吗?我可以陪你一起。”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提醒道:“等你们将军抽出空召你谈话,记得不要承认这句话是出自你口。”
没错,我是和他们帝弓分了,分的时候闹得还挺难看,但是岚还没死呢。
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在这种时候都能凑到我面前,对我说我陪你下去走走。
这边雨别把话说出口,下一秒动静就能传到岚耳朵里。
我叹着气,挥着手里的团扇朝向光矢射来的方向挥去。
新燕自扇面飞出,把看似盛大实则名为警告的光矢拦在洞天之外。
要我说,死掉的前夫才是好前夫。
或者所有分掉的前夫都像药师一样省心多好。
大家都决定好各过各的了,不纠缠、少理会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吗?
动不动就整个烟花是想干什么,让整个仙舟联盟看笑话吗?
虽然这笑话估计也没人敢看,再过段时间,联盟大概率会编些理由搪塞过去。
嗯……再过几天就离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