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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天之命人神难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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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暄放缓了脚步,问:“你是庚六?”

影部共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分支,各司其责,其中庚部专司外族,通晓外族语言及习惯,以方便探听消息。现在凌北军军制解散,这些人大都并入其他地方,但从前放出去的人还在。

没时间说其他,庚六快速道:“昨夜,我在城主府外偷偷见了一眼那面具人,身形非常眼熟,我感觉……有些像大公子。”

应暄闻言,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庚六回头瞥了一眼,又道:“总之,您万事小心。”

苍茫的号角声在营地间回荡,这片雪白大地上,死去的人仿佛都在这一刻呼喊他的名字:

应暄,应暄,应——

高台上,厉子晋银甲着身,俯瞰底下乌泱泱的军士,朗声道:“今日,敌军倾巢而出,欲与我等决一死战。我们已经离家四月有余,这场战争远比想象的艰难,可我们所有人都撑住了!诸位皆是我大楚的精锐,是守护家国的利刃!”

他目光如炬,缓缓扫过每一位士兵的脸庞:“看看你们身边的战友,有许多面孔已经消失,但现在,他们与我们同在!为了夺回大楚国土,为了逝去的大楚子民,好好让敌人见识我们的厉害!大楚必胜!”

台下军士们热血沸腾,纷纷举起手中长枪,齐声高呼:“大楚必胜!大楚必胜!大楚必胜!”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天地都为之震颤。

应暄站在最前面,本该同他们一样激昂,但此时有些心神不定。叶飞英略怀担忧的问道:“怎么了?看着心不在焉,这样子可没法带兵打仗。”

应暄扯了个笑容,道:“没事。”

叶飞英还欲再问,却见孙文耀匆匆跑来,据他离去不过一个时辰,即使孙文耀素来骑术出众,也是太勉强了。

孙文耀面色苍白,踉跄着跑到厉子晋面前,对他耳语。应暄只见厉子晋朝他这里看了一眼,隔得有些远他不太能看清,只是一种不祥预感涌上心。

厉子晋再三询问,心中复杂无法言表,可他深知必须要说,否则战场之上,必将有更多人丧命。

“天狼族出战首领是,应明光。”

寒风骤起,应暄从未觉得云泽的风是这样的冷,从头到脚都僵在了原地冷彻心扉——

.

上京,江府。

江兰弦正在同自己对弈,棋盘上黑白棋子皆陷入僵局,进退维谷,已然成了死局,没有继续的必要。

但江兰弦只是静静地盯着棋盘,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窗半掩,他如一座精美的石雕,一动不动。不苦悄然出现在门外,风尘仆仆,面色疲倦。

“江尊者。”

江兰弦从吝啬的日光中惊醒,道:“你修为不足,不该在凡界动用灵力。”

凡界灵力微弱,不足以供给修者使用,不苦没有国师深厚的修为傍身,强行动用灵力只会损伤根骨。不苦现在经脉内灵力混乱,如针燎火烧,痛苦不堪,这就是透支灵力的后果。

但情况紧急,实在别无他法。

不苦轻咳两声,唇边溢出一丝鲜血被他擦去,道:“江尊者,应将军出事了。应将军的兄长应明光将军在战场上出现,并作为天狼族将领出战,叶飞英将军战死。”

这一刻,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沉到了谷底,江兰弦长久以来的不安终于被证实,他缓缓闭上双眼,浓密的睫羽微微颤动,似在掩饰脆弱。

“我察觉到应明光身上有很奇怪的力量,与当初封印平江王夫妇的诅咒相似,非常的危险!但是叶飞英将军战死,楚军内部有奸细,查出的证据对应将军不利,已被严密看管。”

不苦几乎站立不稳,扶着屋门眼道:“我怀疑这就是一场针对应将军的阴谋,我偷偷去见了他说了这件事,他让我回来找您,白知之施主在云泽守着他。”

或许是早有预料,真到了这种时候,那些不安与忧虑反而消失,江兰弦。

江兰弦喃喃道:“邪术。”

“邪术?”不苦尚且去往修真界,根本接触不到这些东西。

江兰弦起身,将手搭在不苦肩上,不苦只觉一阵暖意流过损伤的经脉,顿时好受许多,遂对着江兰弦合掌致谢。

江兰弦道:“这种邪术,在这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施展。”

不苦一怔。

“都是棋子。”

“只为了将应暄逼上绝境。”江兰弦没有再说话,挥袖,一阵风将身后的棋子归位。他要去一个地方,或许那人也在等着他的到来。

那一盘棋局恰似此刻预兆,一个无解的死局。

无论北方战事有多激烈,朝堂上又有多少暗流涌动,神灵台永远都是静谧高深,令人心生敬畏,不敢亵渎。

江兰弦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踏入,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他。确如所料,国师早已在此等候,一条笔直通道直通深处。这是江兰弦第二次在现实中见他,第一次是在承明殿的神光之下,他布了个局将江兰弦置于明处。

灵颜着宽袍,赤足披发,站在他们初次相见的院中,古树参天,枝叶繁茂,一切与梦中别无不同。

“兰弦,往昔都是吾去寻你,终于也到了你来寻吾的时候了。”

他转过身,笑语吟吟,温柔地看着江兰弦。

江兰弦对他心生厌恶,面覆寒霜,冷声道:“为了一道虚无缥缈的‘气运’,你还要残害多少人?”

灵颜不为所动,没有往日的轻挑,整个人透着一股超然外物之感,眼中包含众生却又看不见众生。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他道:“我修行千年,且是命途之道,却仍旧看不透你,这很奇怪。若不是吾已没了耐心,或许更愿意同你走上一走。”

江兰弦曾拆解师父送给他的那颗黑火星银,他发现其中有灵力存在,不像是凡界存在之物,星银开采之地在南方云州一片,那是苏景漠的地盘。

应家,苏景潇,先帝,再到苏景漠,这一环一环或许都在灵颜的算计之中。

他的修为已臻化境,即便凡界灵力稀疏,但以灵颜之能,置身凡人之间,与神又有何异?

灵颜在这个院落里一定做了什么,此地灵力浓郁远超别处。江兰弦觉得自己仿佛浸泡在了灵力的温泉之中,头脑有些昏沉,面上仍不动声色:“你既是天枢一脉,更应知天道森严。你将凡界众生看做棋子,肆意摆弄他们的人生,插手他人命途,不怕天谴么?”

灵颜看着他,目光透着纯澈的温柔:“修真界弱肉强食,强者掌控弱者是亘古不变的规则。吾已足够怜悯,一切都是这些凡人的选择,怎能归咎于吾?”

江兰弦并没有被他误导:“权利与欲望会腐蚀心智,人性怎能经得起无休止的考验?分明为了满足你一己私欲。”

“兰弦对吾的误会太深。当权者若无能,就是百姓的炼狱,吾替此界挑选明主,难道不是造福苍生?”灵颜状似受伤,叹息,“不过,吾已是大乘之境,修真者的尽头,可你却仍能洞悉吾之来历。你莫不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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