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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此梦归于天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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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兰弦称赞道:“是我吃过味道最好的一顿。”

极高的赞誉,应暄能看出他所言发自真心,不由得也讶异了,毕竟他的手艺如何自己最清楚,味道虽行,但也仅是家常,这个评价着实过于高。

他心中对江兰弦的疑惑也与日俱增。

在淮荫养伤至今已是第五日,他身上的伤口以一种极不正常的速度迅速愈合着。那些几乎致命的重伤,在这短短几日之内,便已无大碍,只留下一些浅浅的疤痕。

然而江兰弦对此视若无睹,倘若仅仅只是伤口愈合得快些,应暄或许还会将这异样归结于他医术高超的缘故。

可是,据这几日的观察,应暄发现江兰弦整个人都充斥着一股无法言喻的神秘之色,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乃至他的身份目的,都让人捉摸不透。

再结合自己的这种情况……应暄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但他说不出。

江兰弦显然很聪慧,可他的言行举止中却透着一股年龄极不相符的不谙世事之感。这是那种从未见识过世间的污秽险恶、未曾遭受过人生打击之人,才会有的不解。

若放在从前,应暄定会细细观察,誓要将江兰弦的秘密挖出来,然而现在没有时间了。

五日,已经足够那些人将他的死讯传出,他所率领的云泽卫此刻想必已化整为零,藏匿于暗处。而此时的上京之中,九皇子一派的人必定会趁此机会掌控局势。

不过,好在还有那人在,还有时间。

那些袭击他的敌人下了死手,显然是为了让他必定死在这场刺杀之中。

旭王为了登上帝位,精心设下了这连环计,从云泽城出世,再到苏景澈,最后是他,毒,或许只是旭王为防万一的第二重手段,想必无人会相信应暄能在天罗地网下侥幸存活。

云泽城失守,形势岌岌可危,他必须赶去凌州,整合凌北军残部,先解决内乱才能应对外敌。

即便应暄心急如焚,但面上还是从容不迫的模样。

江兰弦素来少言,应暄时不时会抛出一句话调节气氛,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结束之际,江兰弦冷不丁开口:“你要走了吗?”

应暄没有否认,迟早是要走,可能是方才的氛围太过安宁,分别倒显得有些惆怅,毕竟这样一个人应暄是真的很感兴趣:“……家中事务紧急,我必须尽快回去处理,你放心,等一切事情了结之后,应暄必定会回来感谢江大夫的救命之恩。”

江兰弦清泠泠的眸子平静看着他,没有喜悦,亦无担忧,却好似有什么魔力一般,让应暄几乎看入了神,只见他摇了摇头:“一切早有定数,是你命不该绝。”

应暄看着江兰弦认真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端起青瓷茶盏敬他:“不论如何,我都要多谢你。”

江兰弦顿了顿,也学着举杯:“祝君平安。”

一饮而尽。

命有生死,天注定,运曰气运,掌人势。传闻,世间有大气运者,生于万物凋零,可度世。

明春堂大门紧闭,有淮荫城民路过瞄了一眼,见不开门,摇摇头,走了。

自江兰弦接管明春堂后,开门关门随心所欲,一日问诊时间最多不过两个时辰,有时数日不问诊。这都要归功于江珩安和掌柜临走前给他留了一大笔家财,即便不开医馆也够他安然度过余生。

故而除了急病能够敲开他的门,其余皆不理。

城民虽颇有微词,然而江兰弦医术高超,在他手里几乎就无治不好的病,前几日赵书生不过是故意找茬。

江兰弦看着门的方位出神,

“度世。”

“成仙。”

这句话是突然出现在他脑中,最近几日,江兰弦的记忆有所松动,但都是这般,时不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难不成我以前是个算命的?”给别人算了太多招致天谴,然后被雷劈的失忆了?

江兰弦喃喃自语,将自己的情况套入那些志怪话本的故事里。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否则又该如何阐释他如今这诸多难以言说、无法解释的状况呢?

世间有大气运者,可度世。

这句话是在应暄走后他想起来的,江兰弦认为是在说应暄,他一向信任自己的直觉,而且,他总觉得应暄很快就会回来。

和他一般,困在这座城中,不得离开。

“到底是因何缘由?”

江兰弦眉头蹙起,他感觉自己已经快捕捉到那隐匿在冥冥之中的一条若隐若现的线索,只需再添上一把炽热的火焰,就能将迷雾之后的真相点燃,让真相清晰地呈现在自己眼前。

“嗯?”

他抬起手,江兰弦似有所感,下意识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只见那原本白皙如玉的手腕之上,一圈神秘而诡异的黑色纹路正以飞快的速度浮现,不过眨眼之间,那些纹路便相互连接,形成了一圈禁锢枷锁般的荆棘。

与此同时,一段悠远的歌谣轻飘飘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碧空之遥,日月之初。

青鸟御气,玄明始来——

就在这神秘的歌谣声在他耳畔萦绕之际,一阵急促而沉重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如同凌厉的闪电,瞬间划破了屋内静谧的氛围,将江兰弦从沉浸的思绪中猛地拉回了现实。那原本悠悠回荡的轻吟声,也仿佛受到了惊扰一般迅速远去。

江兰弦抬眸,眼中幽冷而深邃的蓝色光芒褪去,随后看向了门外,他走过去伸手将那扇紧闭的门缓缓打开。

果不其然,门外站着的正是应暄。

他比之离去时要狼狈许多,几缕头发散落在额前,衣衫上粘了一根河岸边的杂草,随着应暄的动作晃动。

他的神情冷冽如寒冬腊月里的冰棱,一双眼眸中充斥着无边无际的戾气,直直地刺向江兰弦,令人不寒而栗。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过了半晌,应暄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沉说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无法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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