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王伯母不是跟他一起过来吗?南曦一激灵才想起娘在信中说萧平的母亲王梅会跟他一起来扬州。
摩挲着香囊的手骤然欣喜地放下,南曦嘴巴张了张刚想说话,却被木门轰然响声打断。
“大人······”说话人表情瞬间机敏起来,浓眉蹙成一团,额头上还有一处不深不浅的疤痕,他警觉着下意识把刀剑往身前拔出,转眼却瞧见神态安宁的谢昭野。
阿威细细打量着南曦,将还未说出口的话给咽进肚子里,余光瞥见南曦,不自觉在心中感慨姑娘真是花容月貌。
他看谢昭野一副平静的样子在心里估摸着这姑娘应该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自家大人十几岁便主动请缨参军出征,在战场上向来杀人如麻,就算血溅到眼睛里也不眨一下,年级轻轻便被皇上重赏成了本朝最具盛名的国公,起初制宪董大人还想联合朝中众多权势滔天的老臣参谢昭野在战场上贪污粮草千金,谁料谢昭野先行一步查出董大人的儿子董辉与敌国有染,每年受贿的银票就高达万万两,最后董氏全族男丁流放,女眷入宫为奴,那董大人恨得谢昭野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大人贪污粮草千金?怎么可能,平日里大人虽是狠了些动不动就让人领罚,但贪污这事儿大伙都知道大人做不出来。
谢昭野腰不好军营中无人不知晓,也无人不知晓谢昭野为何腰不好,那年寒冬所有老爷子制的火药全都失效,在战场上怒眼搏杀时谢昭野猛地看见刚入军营的小火身后有呲牙咧嘴的敌国士兵,那士兵比小火足足高出了一个头,就在他重重举起刀剑向小火砍去时,谢昭野快马向前将小火捞在身前,那刀剑却也砍中了谢昭野的腰,汩汩鲜血染红了黑马的脊背。
小火是个可怜的,家中爹娘为了换口吃的就将他给卖了,在窑子里的日子昏暗无光每日除了被打就是干不完的活,那小子机灵后来逃出来了偶然间进了军营。其实谢昭野本可以不救他的,一个小小上阵杀敌的士兵而已,他死与不死活与不活对谢昭野来说都无碍,可阿威却十分清楚,大人好像是看到了幼年时的自己,被亲人遗弃、伤心欲绝的滋味不好受。从那时起谢昭野的腰就落下了病根,每到寒冬都疼痛难耐,至于小火他暗中命人给那小子一笔钱,让那小子回去娶妻生子种田生活了,小火不适合上阵杀敌,倒不是身子骨弱就是太矮了。
阿威至今都记得小火走时,谢昭野站在营帐后悄悄看他的眼神,无奈又有几分羡慕。
想到这儿他又瞧了瞧南曦,只觉得自己是多想了,谢昭野那种上阵杀敌千万的人怎可能被一姑娘给伤了,再说大人都这把年纪了华夫人,还有圣上给他送姑娘他都不要,阿威再次觉得大人与这姑娘肯定没什么。
他见谢昭野没动静,就自个识趣的退了下去。
南曦还没缓过来神那人就走了,她一头雾水,只知道萧平是高中才来的扬州,不过这新官上任这么快就有下属了?
她想问问,姑娘好奇地伸出食指指向木门处:“他是你下属?”
阿威都跟着他好多年了,刚听到南曦这话,男人笑容收起来几分,瞳孔收紧几分,那双凤眸皎洁而柔和宛若初生的月亮,皮肤若凝脂吹弹可破,就像朝露清新脱俗。
他本想让她赶紧出去的。
话到嘴边他却突然决定要收回,懒洋洋地往后靠,目光上移瞧着南曦,端起温度适宜的热茶,慢条斯理的用茶盖撇茶叶,想看看这姑娘来望京楼有何用意,不她的用意是来寻人,他想要看的是等一会告诉她寻错了人这姑娘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毕竟平时那些个名门贵女可不会闹这一出,真是新奇。
谢昭野轻声“嗯”了下,独自品着刚从紫砂壶里滚好的大红袍。
南曦看着他笑,自己也僵着微微上扬嘴角。
气氛有些尴尬,南曦将葱白手指放下,他依旧是一言不发独自品着茶。
南曦心情很低落,她有些想离开了景薇莲还在楼下等着她,看样子萧平今日来与她见一面,就是聊表一下多年未见之情,根本就不是母亲信中说的想与她定亲,既然人家没有这个意思她还杵在这儿干什么?
年幼时她,景薇莲,还有萧平一起长大。
昨天与景薇莲一起去九莲寺上香时,莲姐姐还拿她打趣说改日要吃她的喜酒,还有在信中那萧平一口一个曦儿唤着她,分明……分明与现在就是两个人!
想到这儿南曦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给骗了,她鼻尖一酸差点没哭出来。
“我家中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南曦慌慌张张转身,对他用的称呼是“我”,想要走时也没有行礼,这恐怕于理不合。
谢昭野倒也没拦她,兀自地往白纸上撒些粉末团成一团,包好再引燃,向木门方向快速扔去。
火球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烈焰使精致黑檀木门迅速发出清幽的木质香味。
南曦愣住马上回头他定是疯了!这望京楼里每件东西都价值千金,他个刚上任的芝麻小官能拿出这么多银钱吗?
幽静的香味混着谢昭野懒懒的嗓音:“跟本官说话怎能用‘我’字,想走你还没行礼。”
南曦气恼至极,用着不可置信的眼光去看谢昭野。
“哦,对了,爷不是你的什么······阿兄。”
他声音沉雅。
南曦瞬时一惊,眼睫颤到不行,这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