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回头，便见慕偕，他一愣神，却是露齿一笑。

看得人都醉了。

慕偕倚在门栏边，火红狐裘裹得紧，他的眸子也弯，弯的温润，弯的淡然。

他知道，李熠最喜欢的兵器是刀。

秋云血……

十五六岁的少年，轻狂啊。

此时彼时，相去甚远。

………………

“时候不早了……”老道士打了个哈欠，往慕偕那里看，微愣了下，随后道：“小偕儿，带着李小将军去睡觉，明天我再收拾你……哈欠……”

说着，他自顾自的走远了。

李熠脸上的笑，也渐渐淡了。他见慕偕回了屋，披上先前脱掉的外袍，便亦是往房间里去了。

他有太多太多问题，要问慕偕了。

月上柳梢头。

房里点着蜡烛，烛火微弱，将慕偕的脸孔只映了七七八八，李熠看不分明。

“把灯吹熄，睡罢。”

客房里好多张床，慕偕选了角落里那张。他的声音隔着冷风传过来，清凉中好像也带着冰冷。李熠这才发觉，窗户没关。他踩着那张大通铺走到窗户边，正要关上，却听得：

“你很冷吗？”

“殿下不冷吗？”

“冷，但是……算了，关上吧。”

窗子里嵌着那轮月亮，很有意境。

李熠把那轮月亮关在了窗外，吹熄了灯。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暗，也没了一丝声音。

“殿下，你……”李熠想问些什么，却还是没问出口。

“想好再问，想不好就别问算了。”慕偕说。

李熠：……

“臣想好了，现在能问了吗？”过了一会儿，李熠又道，却没等慕偕作答便问，“为什么要用李偕这个化名而不用真名？”

“太子少保大半夜不睡觉，真是有雅兴。”慕偕似是讽刺地说了句，接着道，“这问题不是很简单么？我要说我姓慕，那你想想，谁还会收留我？”

“不过，阿熠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用李这个姓吧？”

慕偕自问自答：“原因很简单，慕的声音同木材的木，我又是慕家子，便用木与子组了个李姓，与阿熠无关。”

他轻轻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李熠的自作多情。

李熠抿紧了唇，黑暗之中听到的声音比白天时要清晰的多。慕偕的话，总让他心里不舒服。

李熠不再问了。

起风了，窗子被冷风吹得“嘎吱嘎吱”响。好在关的严，不一会儿，许是风向变了，又没了声音。

“慕偕我问你，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李熠的声音忽然再次出现。

“敢直呼当朝太子殿下的名讳，胆子真是够肥……”慕偕笑着说道，“不论真假，和阿熠有什么关系呢？嗯？”

尾音往上飘着，轻佻的紧。

李熠却不管他的回话，继续道：“你讲的那个故事，故事里面小皇子经历的一切，是真的吗？”

“你就这么在乎么？”慕偕反问。

“因为故事精彩，所以臣在乎。”李熠没说真话。

慕偕当然也听得出来。

黑暗里，两个人的呼吸声是唯二的声源，一起一伏，似乎同步了。

前两个问题，慕偕可以答，但他没有答。若论答案，自然是真的，他不至于无缘无故说假话。不过啊，这些，李熠没必要知道的。

李熠终于又问：“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小皇子为什么差点死去？”

这个问题，慕偕不能答。

答了，只是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