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姬听了咯咯笑个不停,只用手指捏着他的鼻子笑道:“陈一那小子答应我都是因为年幼无知糊弄来的,您这答应的,可痛快过了头。”
男人被这么戳破,有些尴尬,但只能笑着掩饰,想要赶快切换话题。
可惜,他敢和源姬有来往,就说明他已经接受了最可怕的后果。
甚至没来得及眨眼,男人已经头身分离。而夺他性命的武器,只是一根细的不能再细的头发丝......
“小一最怕孤单了,你是我的男人,既是他的父亲,替我下去好好陪他吧,咯咯咯咯咯.......”
红唇轻启,当真像个思子心狂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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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醒了,只是性情却同以往不一样了。
而墨守尘也终于知道,陈一昏迷前那形同梦呓的低喃是什么意思。
陈一不再是之前好糊弄的小孩儿,而是变得杀伐果断......甚至残暴。
在朝堂上打马虎眼的臣子,不管贪赃与否——杀;
打仗抓来的俘虏,不管投降与否——杀;
望向要控制他的世家大族——杀......
以往的陈一或许是冲动,但绝对不会如此残暴。最大的变化不是这个,而是陈一捅下这么大的篓子,还能自己抗起来。
科举加快了速度,一年举办了三次考试,也就是说,最快一年就有人能参加到殿试。陈一找人一一面谈,有又快予他们朝廷重位。
那些被杀死的臣子很快就有了替代,而且这些新人,做的比之前好太多,没有谁会反驳。
或许之前会有人以权相逼,但是陈一现在背后不再是孤军奋战,他背后是东厂,谢家,刘家......越来越多的人成为了皇帝背后的势力。
俘虏被杀,执刑者却不是朝廷命官,而是交由与其有仇怨的民子,或是放到军队当做单兵实战演练的靶子。
如此惨无人道,陈一好像突然没了“人性”的束缚。
世家大族百年扎根,势力难以铲除,可是醒来的陈一不再是一个正常人了。他不再对这些吸血鬼有仁义礼智信,他不怕做个“昏君”“暴君”,他只想赶快达到自己目的。
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有绝对的力量,他可以蛮不讲理,将他们无证即处死。
他此刻在民间的威望如日中天,他想保护的子民们谁也不会说他什么。
......
夜深——
“守尘,我头疼——”
少年不再是以往奶声奶气的模样,而是坐在龙椅上,皱眉扶额,面色阴沉的与人说道,只是声音还是带着可怜兮兮的味道。
墨守尘便连忙上前给人揉揉太阳穴。
“这几日太累了,今夜该好好休息的。”墨守尘心疼道。
墨守尘曾经幻想过,陈一是不是有另一面。
会是隐藏极深的扮猪吃虎?最后露出真容铲除东厂这颗毒瘤?
会是天生的癔症?像民间传说那样有两个不同的性格?
但他从没想过,陈一的转变会这么的突然,这么的诡异。
少年的决策与手段除了残暴些之外,其他都能称得上是举世之才,做的天衣无缝,与平日里平庸懒惰的小皇帝简直是天差地别。
任是谁也不可能相信这是一个人。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陈一已经是一只身处顺浪的巨船,他非常聪明的利用水的力量去扑灭他想要毁灭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的毁灭,同时又能壮大他的船只。
陈一仿佛很痛苦,眉头紧皱。只有墨守尘靠近的时候,才微微松了口气。
“确实是该休息了。”
大手隔着那层薄薄的衣服捏住了墨守尘的细腰。
陈一微微仰头,看着正为自己按摩的墨守尘,眼神带着熟悉的迷恋。
陈一变了太多,变得大家都不认识了,但是唯一不变的,就是对自己丝毫没有改变的爱意,无论是眼神,还是行为,都如以往一样的熟悉。
对于墨守尘来说,陈一除了不撒娇卖萌了,其余的倒也没什么变化。
陈一永远都是他的小皇帝。
“淘气——”墨守尘也像是以往一样笑着调侃。
他记着陈一那天说过的:不要丢下他。他也相信,他的小一会一直爱着他。
墨守尘其实很想问,内情到底是什么,他有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但是陈一自打醒来后对之前的事闭口不谈,他便不问了。
按摩着按摩着,陈一就把人抱上了床。
陈一最近的耐心很差,有时候甚至不听解释便直接提刀,但是对于墨守尘,还是能够耐着性子。
看着小心翼翼做前戏的人,墨守尘忍不住看入迷。
老实说,他的心还是提在心口,他不知道陈一现在究竟有没有问题,他不怕陈一对别人如何,他只怕他的小一自己有什么事情。
“疼么?”陈一试探的问道。
墨守尘摇摇头,轻轻的将陈一落下来的发丝拢到耳后,微声道:“不疼的。”
陈一这才小心的动作。
......
月如薄纱,笼罩着大地,蝉鸣已经歇下,只有些不知名的虫儿还在低鸣着。
“小一长大了。”
墨守尘被人抱着洗干净,又被人抱了回来,轻轻放在榻上。
要知道,以前的陈一就当真是个傻二愣,办完事儿自己躺在墨守尘的怀里就呼呼大睡,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陈一是下面的那个。
现在的陈一什么事情都想的周到。
餍足的陈一头痛也没那么厉害了,他难得露出一个微笑,弯腰调趣道:“督主大人是喜欢长大的小一,还是之前的小一?”
虽然是笑,却不再是以往的羞涩可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邪肆与媚意。
墨守尘一愣,却不慌张,故作沉思样子片刻,转眸拉下陈一的脖子,故作姿态道:“小一是什么样子,本督便爱什么样子,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小一可一直都是本督的心头好。”
陈一听了自是满意,仰头轻笑,后又重新俯身骑在了墨守尘的身上。
“可是我还是喜欢以前那样,藏在守尘的身后,多么锋利的剑也穿不透守尘为我竖起的厚墙。”
低身嗅了嗅墨守尘的气息,陈一满眼的眷恋与忧伤。
他自己也不想变得这样的。
曾经稚气不脱的眉眼此刻锋芒毕露,墨守尘描摹着陈一的眼眶:从这个角度上看,陈一与祭祀时那个雨夜的身影重叠,周身的戾气像极了他抱着自己在祭台上嘶吼、挥舞长剑的模样。
他的小一,无论何时都是好的。
墨守尘感觉到陈一对自己的嫌弃。陈一的确在担心墨守尘不喜欢他现在如此残暴。
“自古都是丈夫主外,妻子主内,小一非要为难本督面对那些破烂事?”
“看来还是没长大啊,总想着藏在你媳妇的身后呢——”
他笑着调侃。
不只是那个词刺激到了陈一,他眼睛都兴奋红了,抱着墨守尘哼哼唧唧亲个不停。
“守尘说的对,小一该长大了,应该站在守尘的身前,斩杀一切危害。”
说是这么说着,陈一眼里还要有些委屈。不过亲着亲着眼神就变了味。清明的眼睛再次迷离,陈一小声呢喃道:
“唤我声夫君吧——”
无论怎么变,还都是这幅臭德行啊,墨守尘笑着唤了声“夫君”,直接把人喊急了眼。
“打住,本来就头疼,明天这脑子是不想要了?”
“刚刚还说要长大,现在就又胡闹?”
“可是他长大了啊。”陈一笑着弯了弯眼睛。
禁锢住墨守尘,他一幅不讲理的模样。但是看着墨守尘有些疲惫的眼睛,他又立马克制的躺到了人的身侧,故作乖巧道:“不过守尘想要休息,那还是休息吧。”
眉宇间消散不去的戾气与久违的撒娇结合,竟给人一种小狗般可怜兮兮的感觉。墨守尘觉得这眼神,就像自己是陈一唯一的软肋一样。
别人或许会害怕,但是他喜欢极了。
墨守尘亲了亲陈一的额头,鼓励道:“小一果真是懂事了,比之前会体贴人了。”
“那我之前不体贴?”
“也是体贴的,只是现在更心细些,也更让人感到有依靠。”说着,墨守尘环上了陈一的腰,一幅想要依靠的模样。
陈一果真被哄好了,喜悦的与人抵住额头摩擦亲昵,刚要翘尾巴,就又好似想起什么,哑声道:“我以后会更强大的。”
“或许我会被制服,但是为了守尘,我想我会所向披靡的。”
他本就该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