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别人......可偏是......
这人这情状……
她是真不记得自己那夜到底做了什么……
但她要是当真做出了……
为什么这人不反抗呢?
她又怎么能反抗自己呢……
论武功,她反抗不过自己。
论别的……
她待自己那样好,不止救了自己,还尽心费力地照顾了胡搅蛮缠的自己一整夜。
自己后来也去了解过,她问过小福,她问过酒楼伙计,她问过很多人......
唯独,没敢去问她……
她怎么敢去问她啊……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账。越想,也越慌张。忐忐忑忑:“盈盈……我对你,做,做了什么啊?”
温柔好心的盈盈姑娘话里委婉,粉面轻覆嫣红,她说话前微抿了下唇,姿态更是娇羞:“没什么的,我知道我的好大侠你,你,是受了那药的影响......”
“你我都是女子,你也不会对我,存什么别的心思……”
“我不会怪你的......”
“你别放在心上……”
每一句,听在她的少年侠客耳朵里,都像是巨大的石块往下砸。
一大块,接着一大块,再一大块……
不会怪自己……
别放在心上……
受了药物的影响……
都是女子,存了别的心思,会做出的事情……
她也曾努力回想过,她真的记不起那夜二人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若说什么印象都没有……倒也不完全。
脑子里曾闪回过几个零星画面,她原当那是自己的臆想,毕竟那画面……
画面是那般的画面,眼前人说话虽总做不得真,但毕竟……
是这种事……
这人这模样……
“我……”她又一个‘我’,在喉咙里卡了又卡。
如果她真做了什么混账事。
当真......
当真轻薄了对方,她该怎么办?
她又怎么能补偿的了……
她暗自兜兜转转地想,兜了又兜,转了再转,始终兜转在原地。
她眼里明明灭灭,闪烁来回,茫然又无措。
“盈盈,我,我真的,那晚……”话磕磕绊绊,人怔怔呆呆,她问出这话用了十足的气力,她脸一直都红,惊慌演变成了无尽的愧疚……
聪明的人已然得到了她知道想要的答案。
聪明人的心,此时好似泡在蜜糖罐子里。
“你真没有对我做什么啦……”眼前人分明没信自己这话,“好啦,少侠也睡吧,我要睡了……”
说话语调甜软,将被子拉高一点,然后往里侧转过身:“我的好大侠啊,你还是过意不去的话,给盈盈讲故事听吧……”
角门里的盈盈姑娘,好心温柔。
背过身的人,没忍着笑,笑意遮掩着在被子里,笑意遮不住在眉眼上。
同为女子,问心无愧……
少年人于她,如明月,高悬明亮,太温柔。
她妄图捞月于暗夜黑水中,
她是不敢捞月的捞月人。
天上月,碰不着,水中月,不可捞。
她是喜欢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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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幼时便知,这样晦暗的世上,光点难得。
她不会仰赖什么神佛眷顾,世上也少有眷顾。
没有别的光亮照到自己,那她就靠自己变亮,总有一天,她可以照亮自己,照亮母亲......
她从明明灭灭,逐渐亮起,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亮得仿佛能够照亮前路了......
灭顶近熄。
??????
近熄,到底是未熄完全。
开封遇上的少年侠客,是出乎她意料的人。
少年人如明月。她从未想过,有人能那样温柔纯粹,有人能那样干净明亮。
都怪那轮明月太过温柔,引她妄念。
都怪那轮明月太过明亮,引她贪慕。
她看着水中月,一时没能想起,水中月,亦是天上月。
她喜欢的月亮,一直都在尽力照着她。
其实,她也一直都在这月光里......
她喜欢的月亮,太过明亮温柔了......
她喜欢的好大侠,原来,对她,也是做不到问心无愧的啊......
少年人闭了闭眼,看她背对自己,轻轻捏了点被子,跟着她躺下。她躺得谨慎,规规矩矩躺得直,,问话小心:“你,想听什么?”
“嗯?”温城主听着身后人问,往后挪一点,再挪一点,背挨着人手臂,“只要是你讲的,我都乐意听~”
少年侠客扭头看看她,又回正看向床顶,眼里含着化不开的愁绪,出口的话,刻意放轻:“好些年前,那时候,我还没多大,有次跟豆豆他们放炮竹......”
“对了,你不认得豆豆……我、豆豆、还有药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豆豆和药药……”
“你是不知道,那头鹅总跟我过不去……”
“之后……”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听她讲着故事的人起先还跟着她笑……
后来,回她回得含糊了。
再然后……
清浅呼吸下,说故事的少侠止了话,她不自觉轻笑了笑,而后又像是想起了让她头疼的事。
少年人闭眼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