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又好像什么都感觉到了。
他的五感被欺骗,他的灵力被反噬,他早在日复一日的药炼中,身体被摧残得不成样子。
那个女人骗了他!
“啊!!!”
反噬与药效如排山倒海倾覆而来,加上敛秋寒的吞噬,白蒲几乎是痛不欲生地嘶吼出声。他的灵力已经支撑不住长白剑,结界也在瞬间溃散,风雪潇潇,却是消隐于空中。
原来真实的寒山早已风静雪止,云雾淡散,残月微光,被一股淡淡的冷辉笼罩。
敛秋寒并没有吞噬白蒲的影子,他本就厌恶憎恨他,自是不可能读取他的记忆、替代他的身份。因而敛秋寒是通过吞噬伤至白蒲的仙体,损及根基,并在吞噬他的一身灵力后就停了手。
他现身,已是心力交瘁,血色全无,差点就要摔去,幸亏重雪剑做了支撑。
虽然不清楚白蒲为什么没有在吞噬过程中有任何抵触和反抗——敛秋寒猜测是反噬的痛苦大于吞噬,但不管怎样,他已经败了!
敛秋寒捂住胸口,眼眸一凛,拔起重雪剑用力甩出去。雪白剑身径直没入白衣,穿透脏腑,插在雪地里,洒落一地殷红热血。
白蒲睁大了眼眸,整个身躯僵直片刻,轰然砸下。
“白蒲!”
敛秋寒冷眼看着地上痛苦狰狞的男子,“你身为长白宗宗主,修仙大能,却随意扰乱凡人命数,伤害小敛,伤害敛潮尘,今日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后果!”
白蒲身上淌着血,如泉流不息,不一会儿就将洁白的雪染得湿红。他嘴唇嗫嚅,似乎在说什么,可模糊不清。他直直盯着某处,目光渐渐涣散。
见白蒲声息皆无,已然丧命,敛秋寒收回重雪剑,转身御剑离去。
寒风呼啸,大雪再次纷扬,殷红的血人不过片刻就被新雪掩埋。
“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白宗主竟也有被凡人打败的一天。”
一道黑影落至雪地一点红,声音雌雄莫辨,嘶哑低沉。
话语间,一只纤长白嫩的手自黑袍中伸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姣好干净的脸,发髻点珠翠,黑木簪刻着祥云绕花,碧绿的眼眸如蛇瞳,散发着冷得瘆人的光芒。
花影面无表情,抬手使出一道灵力,将白蒲的尸首从雪地里弄了出来。
“可惜了一身灵力,竟全没了?这个敛秋寒倒是不简单!”她随即冷笑道,“不愧是厄运体质。”
旁侧没有人,但有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回道:“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啊!”
“不晚,”花影看着白蒲肮脏狼狈的尸体,那眼神没有半点属于活人的温度,“长白宗宗主的仙身可比他的灵力来得更有价值。”
那声音道:“也是,若不是白蒲过于强大,我们也不至于消耗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只是可惜了你给他用那么多的好药材,本来是为我们自己准备的,结果却给他人做了嫁衣。”
“长白剑的威力不领教也罢。”花影扬了扬下巴,“你来试试。”
语毕,她身上的黑袍化为雾气,浓郁翻腾,将白蒲整具身躯都笼罩了起来。
咔嚓咔嚓——
黑雾发出轻微的声响,陡然一滞,又迅速翻涌起来。半晌过去,地上血淋淋的尸身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长身玉立、一袭洁白。
“这敛秋寒下手可真够狠的,竟然还把白蒲的仙体根基都给毁了。”
眼前这个白蒲发出少年般活泼的声音,他活动着手脚,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笑容。
“花影姐姐,你看!我也有身体啦!是不是很好看?”
花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说:“当然了,唯有仙界美男子的样貌才配得上你。”
“可是花影姐姐,仙体被损毁得太厉害,我感觉脑子里只有零零碎碎的记忆,不知道能不能骗过长白宫那群人啊?”
“无妨,白蒲一心扑在敛潮尘身上,旁人又管不了他。何况还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嗯嗯,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呀?”
白蒲从不会做出歪头眨眼睛的动作,但内里的芯子被换去,他做这样的表情倒有几分天真可爱。
花影道:“修仙第二大派长白宗已是我们囊中之物,等你能驱使长白神剑,我们便进行下一步计划。”
“那敛秋寒他……”
“他杀害长白宗宗主,自是不敢随意泄露出去,何况还有一个敛潮尘在我们手中。”
花影抬脸看向面前高大俊美的人,碧绿色的眸子落下雪色,闪烁着莹莹的光辉。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长白宗宗主,白蒲。记住你的名字和身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