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花开,东风日暖,新雨初晴。
二月初二,是柳昭明和陶宝珠大喜之日。
高大精壮的男子胸前缀着一朵大红花,弯腰扶新娘子下轿,脸上满是傻气的笑。
江衔月挪开眼,胳膊肘轻轻撞撞钟五侧腰,“你那时候也这样?”
钟五闻言挑眉,“怎么可能!”
虽然不能确定当时自己的表情是不是也很傻,但总不至于像现在的柳昭明一样傻吧。
而且,他有证据……
“掀盖头那会儿,是谁看着我入神,错不开眼的?”
“……”江衔月耳尖泛起薄红,是她没有错,但是俊跟傻应该不相关……吧?
她仔细回想,还真没见过钟五傻笑,他这样一张脸就不是会傻笑的脸……每每他笑起来,都有种特别的魔力,让人面红耳赤不敢直视,却又情不自禁偷偷去看。
就像此刻,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移过去,直直撞进钟五深邃明亮的目光里。顷刻间,晴朗的日光更加明媚,人群熙攘往来,周遭的空气却凝固了,只有一股如烟如雾的情思,如门楣上悬挂的红绸般被风吹拂,萦绕着两人缓慢流动……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嘈杂的喧哗声、震天的锣鼓声、高亢的唢呐声都成了尘世之外的背景,红尘之上,唯有他们两人而已。
钟五不由得意,“是不一样吧!”
一切又回到红尘里……
江衔月翘起嘴角,逃也似地错开目光。
钟五只看到一个盛满笑意的酒窝绽放在她脸颊,他露出更加愉悦的笑,回望喧嚣的人群。
二月中,江旭送来一纸契约,是香皂作坊的分成。
清源县和府城的香皂作坊已经在筹备中,这边有秦霄宇看着,他要趁着别的商户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去趟京城,在那边也开两家作坊。
“好好收着吧,我们这边忙起来了,今年庄子铺子的收益,就要你跟五郎自己去收。我看你们种地种得挺好的,要是一年四季都有出产,倒不如留一间铺子,直接卖自家的出产……”
江衔月还要再说什么。
江旭摆摆手,制止她的推让,“你这方子很不错,再说你们不是还投了五千两银子进来嘛,只给你们这么点分成,我可一点没吃亏!”
秦霄宇抱着阿植和小羽给江旭看,“你看是不是跟你长得挺像,你抱抱!”
小羽整体都长得像江衔月和江旭。阿植眼睛像钟五,鼻子和下半边脸却随了江衔月,跟江旭自然也像的。
小孩子骨头软,江旭生怕一点不注意就弄疼他们,一个也不敢接,只伸着头去看,他还挺奇怪,“怎么他们俩这么乖,一点也不闹?我记得月儿小时候一睁眼就要哭。”
钟五笑道:“都是白天乖晚上闹。俩人倒是一心,不闹的时候都不闹,一个开始哭,另一个也不肯安生……”
经过这半年,他已经深刻体会到了岳父养儿的不易,他还没怎么颠孩子呢,也不知怎么的,他们就是不肯安生睡觉。好在爱哭是爱哭,好哄也是真好哄,把俩宝分开,抱着转悠一圈,一般都会睡着。
“你俩没少熬夜吧,若是顾不过来,庄子上那边还有两个奶娘,都是生了好几个孩子的,养得也很好,原本就是预备着照顾他俩,等回去我让老严把人送来。”秦霄宇道。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照顾得来。”钟五和江衔月两人如临大敌,异口同声。
他们俩对孩子看得紧,不放心把孩子给别人照看是一回事,另一则,家里突然进来个外人,他们也不习惯。
秦霄宇清楚这两口子的想法,不再多言,只道:“那没事儿就过去县城那边住几天,爹整天也是无聊,在屋里待不住,你们带着孩子过去,家里还热闹些。”
江衔月点头。
那边钟四也交代好诸项事宜,一家人送他出来。
平安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钟四拍拍他的背,安慰道:“爹爹出去挣钱,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平安摇头,伏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道:“不吃糖,要爹爹。”
钟四失笑,“爹爹有事呢,你在家乖乖的,听爷爷奶奶的话,跟哥哥姐姐们一起带着弟弟妹妹们玩儿,好不好?爹爹过段时间就回来,等你把小算盘上的珠子数清楚,爹爹肯定就在家了。”
钟静揪揪他的裤腿,甩着小辫子,认真哄道:“平安乖、乖,姐姐带你去找仨、仨漏和盘盘,我拉耳朵,你、你骑大马!”
最喜欢的姐姐应承了平安最想要的许诺,他却高兴不起来,一味摇着头,“要爹爹,要爹爹!”
钟老金好不容易把平安抱过来,钟四摸摸他的小脸,“好啦,爷爷带你去玩好不好。爹爹就像以前一样,出去上值,只是要久一点。以前你只用从日出等到太阳下山,这次可能要等好几个太阳下山,你愿意等爹爹吗?”
平安点点头,“爹爹快回来!”
钟四应下,跟他保证,自己一定尽快归来。
平安低着头,“爹爹,一起数!”
钟四含笑点头,“好,等爹爹回来,跟你一起数算盘。”
平安同一众人一起,目送他们离去,钟四一走远,他就埋在钟老金怀里,再也不肯抬头。
“平安乖,平安乖!”钟老金拍着他的背哄他,“平安不哭了,爷爷带你和姐姐去骑大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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